暮雨
他说时光犹如凌迟,所以岁月苦涩如歌。
伏黑惠很早就知道,很多事情长大后就不一样了,比如他当咒术师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正论”,比如他认为虎杖悠仁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咒术界生存。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觉得愧疚,那就好好偿还自己欠下的罪孽,找到医治津美纪的办法;他觉得虎杖不应该死去,那就不惜代价拯救他,让他继续在有太阳的世界好好活着。
岁月或多或少都改变了他们,有些人被永远埋葬在时间的废墟里,留下的人带着伤痕继续前行。硝子老师蓄起长发,虎杖和歌姬老师添了伤疤,就连格外被时间优待的五条老师,终究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时间真是神奇又……残忍啊。
伏黑惠还记得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个午后,他看着钉崎野蔷薇失手打翻了桌上的咖啡,看着虎杖手忙脚乱的火上浇油,最终两个人一起联手毁掉了五条老师那件市值25万日元的衬衫。
他啧啧称奇,在一旁看好戏,果不其然,最终没能逃过同期的魔爪。
他面无表情地扯出被塞进高专制服外套里的衬衫时,正好瞥见两个同期笑的直不起来的腰,身旁是五条老师震惊的表情——很少能在这个恶劣的男人脸上看到吃惊。
于是不知怎的,他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那天下午他们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五条老师嬉皮笑脸的朝他们扮鬼脸,虎杖和钉崎对着他的囧样,从狭促偷笑演变成猖狂大笑,跟这些家伙在一起的下午真的很无聊,很浪费时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但伏黑惠总会希望这样的下午能更长一些,更多一些,永远不要结束就好了。
记忆戛然而止,他望向天空,又下雨了。
雨幕无声地将空气分割成两个阵营,他看着小狸,她只是站在那里,眼中的情绪让他陌生。他们站在雨幕的两端彼此僵持,终于,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移开眼,转身走进了雨夜里。
雨好像停了。
……
暮春的晚风已经褪去了冬末的寒冷,吹的很潇洒,晚风吹来遥远的记忆,带我越过流转的时光,跨过苍茫的雪山,穿过黧黑的的小巷,直到此时此刻。
我突然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阿晃口中的那件宝物,记忆中的阿晃眯起灵动的眼珠子,对着我们说:“那件神龛中的‘宝物’说不定是活物哦!谁知道呢?”
时至今日我终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真傻,我仰头笑了笑。
还未散尽的雨珠落在我被雨水浸润的眼尾,带走了最后一丝水渍。
那件宝物,原来是我啊。
因我而降临的箴言,因我而诞生的六眼,原来所有一切的开端,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我想,这个延续了千年的故事或许并不尽如人意,那些背道而驰的螺旋,兜兜转转化为无能为力。我们四人,有人深眠苍山,有人遗忘所爱,有人选择背叛,有人没入阴霾。
听起来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故事,可它也是我们四个人的故事,而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有结局。
即便有些迟了。
如今这个故事,该由我来画上句号。
我看着伏黑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雨幕中,转身离去。
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