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祝你,永远自由
人心能容下一定程度的希望吗?
夕阳落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伏黑惠正和她站在一片余晖之中。白衣女人缓缓向他描述着某个漫长又深刻的故事,深红色的暮光拨开叶片间隙,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间影。
于是他听到自己这么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你的朋友,她的墓碑在哪里?”
在高专得到医治后,他的身体就已经无恙,此时晚风吹过校门口的街巷,她在婆娑世界里向他回头,略带淡漠的目光,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变得温和了一些。
她眺望着远处的天际,视线不知落在哪里,于是他也跟着眺望。天空如此广阔,更显得他们无比渺小。
“没有墓碑,”她说,“我把她葬在了湖边。”
“一片很美的湖,她生前很喜欢。”
伏黑惠垂下眼睛,他发现她身边的气场开始透着淡淡的哀伤,很模糊,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却水涨船高的逐渐淹没他的头顶,在近乎冻结时间的冰冷沉默里,只有风是滚烫。
然而她笑了笑,没有留下任何一滴泪,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声音很轻,很清晰。
“她在这里,会和我一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伏黑惠静静地望着她,不知为何,他突然迈出几步,一边抓住她的手,一边向前跑去,至于要跑哪里去,他还没来得及打算。他也来不及看她的表情,却觉得本来被他草草抓住的手,逐渐也用力地将他反握住了。
要落不落的太阳把天烫了个洞,漏出一圈红光,他们在黄昏中迎着漫天云层躲进黑暗,像两只刚出笼的小兽,光从细微的树叶缝隙里漏进来,他看着空中明明暗暗的影子,才惊觉跑进了一片萤火之中。
她的脸庞在明灭中灰暗不清,伏黑惠鬼使神差的眨了眨眼睛,这个面带淡漠的女孩子,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少女般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脸上。
可天黑漆漆的,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了,也并不知道最后她弯了弯嘴角。
她佯装着叹了口气:“好可惜,今晚没有星星。”
于是他说:“有的。”
伏黑惠在她面前摊开手掌,手掌上亮起一簇光,是一只萤火虫。
她拍了拍他,示意他许个愿望。
“这也是一簇流星。”她说。
伏黑惠愣了一下,干巴巴回复道:“我没有什么愿望。”
然后他看着这只小狐狸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裙裾上的草屑,转头看他。
“那我祝你,永远自由。”
“这是给我的愿望吧,你自己呢?你有什么愿望?”伏黑惠问。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可是没能说出口,只是移开了目光。
突然,黑暗中又划过一束光。
她明显愣了一下,因为他的手中捧着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抓来的萤火虫,比之前的更亮,更耀眼,正在黑暗中荧荧。
伏黑惠动了动嘴,抬起头,一字一句。他望着她,很认真,仿佛在说什么亘古不变的誓言。
“流星说,它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