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是，不是勾搭，就是你长在我点上，”顾新越描越黑，眼见纪清檐握着杯子的手背青筋凸起，他赶紧求助皇甫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皇甫笑不负所望:“早知道你这么帅，他早就勾搭你了。”
“……”
温佟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杯子笑出了声，肩膀抖得像触电了似的。
皇甫笑自己说完也笑了，她明白顾新想说什么，纪清檐肯定也清楚，但气氛到这了，解不解释已经没必要了。
气氛一度升温，温佟笑的肚子疼，口干却不敢喝水，怕喷出来。
25岁的纪清檐被人调戏大概会一笑而过，别人冲他开个玩笑，他能把说玩笑的人一起当个玩笑，天知道他那一笑而过到底在笑什么。
18岁的纪清檐有点傲又有点随性，可以目中无人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跟同学跟认识没多久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嬉闹。
少年不就是这样的吗。
菜和肉都上好已经下锅，辣椒在泛着红油的锅里翻滚。
顾新吃饭狼吞虎咽，菜没好就捞出来，反观纪清檐，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皇甫笑忍着没把嫌弃说出来，她一抬头顾新就能察觉，然后就开始往她盘子里夹东西。
“行了行了，你自己吃吧，”皇甫笑用筷子挡住，“我自己有手。”
说完，她往纪清檐那瞥了眼。
啧啧，这就是差距。
顾新嘴里还在嚼着东西，顺着视线看向纪清檐，咀嚼的动作逐渐缓下来。
“看什么？”纪清檐头也没扭。
顾新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下去:“你这样不对，吃着没意思。”
“怎么说？”纪清檐问。
顾新袖子一撸，二郎腿翘起来。
“要像我这样！”
说罢，他一手端起了盘子，张开大嘴，筷子使劲倒腾。
纪清檐只扫了一眼，不到一秒，他那盘子里的东西被清光了。
“……”
温佟撑着胳膊，把脸埋在手底。
丢人都是别人的事。
如果纪清檐吃饭那样，她倒会觉得离婚简直是一种解放。
纪清檐差点就在眼睛里把“想把他的脑袋摁进锅里”弄成滚动条，但是沉默了几秒，他默默端起了盘子……
“……！”温佟抬起眼，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大可不必。”
纪清檐皱着眉，她的掌心很热，握住的地方一圈都在发烫。
温佟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见他动作停止了，收手指着顾新:“他脑子经常不正常，别跟他学。”
顾新不乐意了:“说谁呢。”
“谁接茬我说谁，”温佟眯着眼，语气带威胁，“你别教坏他。”
她无意识的说完后，才恍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过，那次也是他们四个人，也是她对顾新说的。
很久前因为医闹，医院让纪清檐回家休息一个星期，和温佟在一起他总是说没事，一个人的时候就板着脸发呆。
一周七天，温佟变着法的逗他开心，想让他忘记医院那些不开心的事。
顾新四肢发达，总给他出馊主意，纪清檐还傻乎乎的说“好，下次试试”，温佟气不过，当时就冲顾新说了这句。
“什么情况啊，”皇甫笑支着下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沾满芝麻酱的肉，用身子撞了下温佟，小声道，“才认识几天啊，就这么护着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温佟的耳朵通红，她捞过柠檬水喝了两口:“满嘴跑火车的本事跟顾新学的吧，以后也离他远一点。”
皇甫笑不恼反笑，意味深长的跟顾新递了个眼神，结果这家伙无动于衷。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
说话间，纪清檐放下盘子捏了捏手腕，触感消失余温犹在。
“你们之前就认识？”纪清檐问。
一句话让温佟彻底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这一刻，她突然清醒了很多。
面前的纪清檐不是那个和她生活两年然后离婚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圈，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学习很好的同学。
她不该……老是拿他跟25岁的纪清檐相比，也不该把他当成25岁的纪清檐拿来撒气。
他们差距很大，无论是性格，还是形象，他不是他。
这么想着，温佟好受了些：“从小一起长大的。”
纪清檐把最后一盘羊肉下进锅里：“你以前住这？”
这回温佟没说话，她嘴里有东西没咽，皇甫笑替她回答：“对，她上初中就搬家了，户口一直都在城淮，因为这事，她爸不少去我家——”
话说一半，皇甫笑表情忽然变得很复杂，顾新也是，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温佟，因为接下来说的事情大概是温佟不愿意提起的。
气氛有些微妙，与此同时，纪清檐敏锐的捕捉到温佟垂下眸子时划过的一抹忧伤。
跟家庭有关的话题，总是敏感的。
皇甫笑清了清嗓子，对当前的局面不知所错。
早知道，她就不该插嘴。
顾新最擅长就是暖场子，此时搜肠刮肚想把这页翻过去，最后盯着在锅里翻滚的丸子，刚要开口，就见温佟从锅里捞出蘑菇放进盘里，语气不咸不淡：“我爸喜欢瞎操心，户口问题其实不大。”
“……对，而且你转校回来，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了。”皇甫笑说。
顾新瞅准时机：“锅里没东西了，还有什么没下吗，都倒进去吧。”
两人忙手忙脚还出了错，溅起的汤汁迸了顾新一身，温佟听见他的哀嚎声笑了笑，抬眸发现纪清檐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
温佟下意识去抹嘴角，边问是不是脸上有东西边掏出手机检查。
“没有。”
纪清檐说完还在盯着她，最后似乎憋不住，认真的建议道，“你吃相能不能优雅点？”
“……”刚刚要学顾新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好吗！
温佟在心里默念“这桌子太沉掀不动”，稳了稳情绪但是越想越委屈。
就不能悄悄说吗？手机上说或者两个人的时候。
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纪清檐用的是盘子，旁边的碗用来放凉，里面还有些菜和肉没动过。
温佟以迅雷之势伸出胳膊，旁边突然有人发出疑问：“这是谁点的藕片？”
温佟对藕片有着近乎变／态的热爱，当即被吸引住：“在哪？”
“喏。”顾新端着盘子给她看。
“你喜欢藕片？”皇甫笑诧异的问。
温佟点点头，把藕片全部倒进三鲜锅里。
在她印象里，温佟小时候挺挑食的，能吃的东西少，没想到喜欢这个。
“很好吃，很脆。”温佟极力推荐。
皇甫笑频频摇头：“不不不，我觉得它没什么味道。”
锅里温度高，下了几乎就能吃，她捞了两筷子放进盘里，倏然看见旁边的碗里多了很多东西。
温佟心思一动看向对面。
纪清檐已经不在吃了，拿起手机，而他旁边的碗里是她之前装的残渣。
“看什么看，赶紧吃，”纪清檐说，“九点不吃完就把你自己扔这。”
温佟吓的直接往嘴里塞了两片，然后回过味来，自己也太听话了。
整个餐桌只剩下她和顾新还在吃，皇甫笑刷到好玩的视频给她看，温佟凑近，扫了眼上面的时间——9:05
“……”
这顿饭吃得热火朝天，顾新把校服外套脱下系在腰间，微风吹着他还起了范儿，在前面走出了带路大哥的气势。
皇甫笑在后面吼出了操心老妈的气势：“你给我把衣服穿上，大半夜没人欣赏你那一身腱子肉。”
“谁说没有，你不就欣赏到了！”
皇甫笑咬牙切齿：“行，吹感冒了别哭着上对门找我！”
纪清檐跟他们不顺路，出了店就朝相反方向去了。
温佟当时还有话想跟他说，但是上了趟厕所回来，人已经没影了。
路上那句“你讨厌我？”让温佟想了很久，她没有回答，纪清檐也没有再次询问。
仔细想想，对纪清檐来说，一个刚来两天的转校生，讨不讨厌他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所以他当时可能随便一问。
温佟盯着桌上一堆书和笔记，还有两张卷子，再想下去恐怕明天上课要罚站了。
把手机放下，拿着毛巾去洗澡。
但是这个问题在她潜意识里很重要，重要到必须要有一个答案，而且必须要告诉纪清檐。
于是她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纪清檐追着她问“讨不讨厌我”，一开始他还是个人，后来他变成了恶犬，浑身冒着黑烟。
跑着跑着，场景一下回到七年后他们结婚的房子里，纪清檐明明变成狗了，竟然还会拿着手术刀做饭，每一道菜都是温佟喜欢的。
她还没来得及吃，纪清檐跳上桌子，张着狗嘴阿巴阿巴:“讨不讨厌我？”
温佟醒来浑身是汗，小腿像跑完八百米后酸疼。
简单收拾了下，在客厅里没找到温芳婷。
温女士今天夜班，平时没有赖床的习惯，早起把昨晚洗的衣服晾了，还买了早饭放在桌上。
温佟吃饭的时候看见留的纸条，说是去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