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你在沙发上睡着了，你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能睡，醒来的时候你躺在休的腿上，还盖着毯子，而休在看书。
你盯着休手上的书的封面看了半天，直到他移开书与你对视：“怎么了？”
“不，没事，我睡了多久。”你问，不端正的睡姿让你浑身发麻，坐不起来。
休思索：“我从房间出来是两点，那时候你已经睡下了，现在差不多四点。”
你大概估算了下时间，翻身想要坐起，休托着你的后背帮了你一把。
他的手指总是很凉，落在你被毯子捂的热乎的小腹上，冰的你一抖。
休恶作剧得逞般地笑了，用脸蹭了蹭你的后脑勺：“要去洗澡吗？”
你觉得现在还早，休说：“浴室可以看得见落日，时间差不多少了。”
你是个懒人不意味着你不喜欢有仪式感的生活，你只是在行动力上稍有欠缺，当有人做好准备工作后，你不介意稍微勤快一点去体验一下。
你最后还是被哄进浴室，浴室的百叶窗缝隙能看到一条条金光。百叶窗收起后，紫色与金桔色的落日被圈在巨大的玻璃内，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海水也在同一时间退潮，休白天所说的沉船也在这时露出水面，海底的藻类覆盖了沉船原本的颜色，只能看见一块又一块黑色的剪影，与落日组合起来，不见萧条反而有一种辉煌落幕的温馨。
你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进浴室的主要目的，你在背光的地方简单地冲了个澡。
你换下的衣服就放在洗手台上，本来打算洗完后再穿，但是浴室门后挂着新的贴身衣物和浴衣，以及你和埃文斯在宾馆的照片。
你披着浴衣走出浴室，休已经准备好芝士披萨作为晚餐。他在给你的位置放刀叉，你总觉得那刀叉要吃的不是披萨是你。
你将照片放在桌上，浴室浴衣，都在复刻你和埃文斯的经历，你后知后觉你好像落入了陷阱。
你问：“没有麻绳吧。”
休无辜地眨眨眼睛。没准备麻绳，但准备了捆绑用的绳子。
你连退了几步：“当时没有，那个绳子没有绑到，不能算！”
你激动得语无伦次，休浅浅笑了，将绳子放在你看得见的地方，走回餐桌旁：“吃饭吧，跟你开玩笑的。”
你小步子挪过去，将浴衣带子反复系紧后，才开始享用晚餐。
对比其他成年男性，休的食量不大。饭后他开了红酒，确认你不需要后，他端着红酒进了浴室。
你时刻绷紧的雷达终于休息，把绳子藏到了沙发底下，你又启动电脑，再次检查邮箱。
晚上，休接了几个电话，见你在用电脑，便看起手机。
你悄悄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意外地看到网课界面，摁着鼠标的手免不得沉重。
谁舍得为难象牙塔里的学生呢？至少你不能，你扯了扯休的袖子：“电脑还你。”
休笑着跟你说：“谢谢前辈。”
估计是怕你无聊，休用手机给你放电影，你看了一会儿便切屏去玩汤姆猫了。
九点半，休下课，你后知后觉到了睡觉的时间：“你先回房间吧，我还不困。”
休不说话，只是在你旁边坐着，看你蹂躏手上的汤姆猫。
再好玩的游戏两个小时也会玩腻，更何况还有人在旁边看你犯蠢。你最后戳了汤姆猫几下，把手机还给休，和他一起进了卧室。
洗漱过后，你们分别从两边上了床。你钻进被窝，背对着休解了内衣后躺平。休也直挺挺地躺着，你们不像要睡觉，反而像要下葬。
你被自己的联想逗的一笑，闭上眼睛。
你重新睁开眼睛。
房间里很黑，一点光都看不见。你想揉一揉小腿，又怕惊动身边的人，你慢慢坐起来，靠着床头，蜷起膝盖。
你的睡眠有一点问题。例如你能在白天睡觉却很难在晚上安眠。又例如你能在沙发上，靠垫上，地上，甚至是公园长椅上睡着，唯独不能在床上躺着睡觉。
天气还有些凉，但因为屋里有地暖不盖被子也不至于会冷，你抱着膝盖，汲取者着自身的温度。
你听见身边的动静，似乎是休翻了个身。
你又闭上眼睛。
忽然，有人将你抱住：“为什么坐着。”
他的发丝落在你脖子上，有些痒。
“我躺着睡不着。”你拍拍休的手臂，你听出来他很困，不打算让他陪你熬夜。
“什么原因。”休问。
“没有原因。”你回答。
休固执地搂着你的脖子，挤进你和床头的夹缝，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你后背。
“睡吧。”你说，又拍了拍休的手臂。
休用脑袋蹭你的后脖子，也可能是在摇头。
你不再劝，只是把被子拉高，把你俩一起裹住。
你有点想看手机，但是你够不着手机，不过转念一想，手机光也会影响到休，你便释然了。
你闻着休身上的气味，趴在膝盖上慢慢进入梦乡。
你又做梦了。
你梦到你被休捆成绳艺，又梦到埃文斯给你打赏，还梦到祁寒松带人打黄扫非。
你在梦里被吓出一身冷汗。
醒来你发现你动不了了。
在你用排除法思考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疾病时，有东西蹭了蹭你的后脖子。
你的鸡皮疙瘩从头顶起到脚趾尖，抖了抖才意识到你不是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休？”
“嗯。”压着你四肢的人应了一声。
恐惧过后你只剩愤怒，但你四肢还没回血你也动弹不得。
“休！”你拧着腰撞身后的人，休往后挪挪：“怎么了。”
你气恼地转身瞪他，他无辜地眨眼也不说话。
等血液慢慢流通，针扎一般的酥麻后，你伸手去推休，不知是哪下失了控制，你的手落在脸上，砸了鼻子：“嗷！”
休没忍住笑了，在你憋不住发火前帮你拢了拢衣服：“我去准备早餐。”
休出了房间，你等手脚恢复知觉，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
洗漱完后，你看到休准备的早餐，烤蛋挞还有豆浆。
早饭后，休还要办公，你说你想去海边看看。
“要我跟你一起吗？”休从电脑前抬头。
“不用，我转一圈就回来。”你试图拒绝，休还是离开电脑桌。
在家居服外披了灰色的针织大衣后，你和休走出屋子。
这边的天黑的早，亮的也早，海浪拍打着礁石，哗啦啦的声音让人感到安定。
海鸥自空中飞过，聒噪的声音中，休低头贴了下你的嘴唇，温温的柔软的触感有些怪异。
你眨眼时还能隐约能感觉睫毛扫过休的脸颊时传回来的阻力。
你等了又等，休终于重新站直身体。
你思索这算什么，同吃同住欺骗外界，同睡一张床是因为新房只有一张床，虽然你也可以不睡床但是不想把弱点暴露给陌生人。
那么亲吻呢？
这可是你的初吻！
你后知后觉按照影视剧情来说这时候应该甩对方一巴掌最好再骂一句混蛋，但是你愣神的功夫已经让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更何况退一步说，你不讨厌这个亲吻。
你舔了舔嘴唇，浑然不知这个动作藏有的暗示性。休又低头蹭了蹭你的嘴唇，这次你记得退一步躲开：“这可不在契约范围内。”
想当年boss让你出卖色相你都没答应，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屈服。
契约提醒了休，他的表情有一瞬烦躁，很快又收回去。
你们回了婚房，休继续办公，你放轻脚步在房间遛了两圈，最后拿了本书在沙发坐下。
出格的亲吻后，你和休拉开距离。
而在同吃同住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周后，你决定摊牌。
“我们需要谈谈。”你在无事的下午叫住休，与他面对面坐着，“这个假结婚还要持续多久？”
休的脸上闪过你不曾见过的烦躁：“前辈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没有。”
“那为什么想走？”
你眨巴眼睛：“因为我们没有关系啊。”
你很感谢休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犹豫地帮你，可是你们真的不熟。
鬼使神差的你想起来一段时间爆火的先婚后爱作品，代入现在的生活也是要素齐全。
不过选错了女主人公。
休挡着眼睛思考，你补充道：“如果时间不能确定的话，婚约可以继续存续，不过我需要离开这里。”
你还没找到机会修理你的手机，每天只能看一会儿休的电脑，与世隔绝的孤岛和电子黑客格格不入。
说真的，如果不是你还有几分契约精神在，你都想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休似乎思考结束，那双总是弯弯笑着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盯着你：“前辈就不可能有一点喜欢我吗？”
“喜欢？”
休抓着你的手指，一枚银戒被套在你的无名指上，比指甲盖还大的钻戒亮的晃眼。
“这是什么？”你问出了小学生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休捧着你的手送到唇边亲吻。
“休，”你构建的假设和契约在这一刻被真相击碎，你所逃避的最终真实展示在你面前，“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
“不是契约吗？”你又问了一个不那么聪明的问题。
“如果我不满足于契约呢？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排斥我的接触的话，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休凑近，表白的话吐在你耳边，你的耳朵痒痒的，脑壳也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但是好像没长出来。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什么都不明白，休为什么会喜欢我，戒指又是什么？”
你试图从休眼睛中找到答案，可这个在你看来好脾气的后辈流露出的却是出乎你意料的偏执。
用力的拥抱仿佛要勒断你的肋骨，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必须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