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做妾(4)
“月儿?”
见着余蘅月时,许延亮微诧,心中怒火顿然之间也消了许多。
余蘅月皱着眉扫视一圈,地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凌乱。然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却是凌乱的,衣衫不齐,真真儿是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她蓦地握紧藏于袖中的手,半晌才在许延亮奇怪的目光里缓缓开口。
“许延亮,我们谈谈。”
“……”
不知怎的,许延亮忽然心慌起来。隐隐的,他觉得余蘅月所要与他谈的事情不会是一件好事情。
新春的夜家家灯火通明,欲要守岁。冬夜冷冽,却因着新春而暖和了许多,直教人心头暖洋洋。
姜晏今夜饮了一点花椒酒。
“俗有岁首用椒酒,椒花芬香,故采花以贡樽。正月饮酒,先小者,以小者得岁,先酒贺之。老者失岁,故后与酒。”
屠苏辞旧,花椒迎新。
既是辞旧迎新,便是饮点小酒也无伤大雅。
若是素日里饮酒,免不了被晏淮安说教一番。今日是新春守岁,晏淮安笑着默许,甚至一同饮了起来。
只是四人平日都不常饮酒,因而酒量极差,不过一盏花椒酒,便已是飘飘然。
姜淮酒醉得双颊绯红,分明站都站不稳了,却还要固执地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
一面收着一面碎碎念着。
“也不是我说你们三个,喝不了就不要逞强喝嘛,真是的……”
此话一出,一旁同样通红了脸的晏淮安三人俱是哭笑不得,而后相视一笑。
待到屋中收拾妥当,姜晏独自坐在门前的院子里。今夜没有下雪,云层亦没有遮挡明月。
月亮格外的皎洁,黄澄澄的,明晃晃地照着天地人间。那月光实在清冷,清冷得叫人一时恍惚。
头是昏的,大约是酒劲上来了。
姜晏沉沉地舒一口气,仿若要将胸腔之内翻滚着的酒气都给清散出去。她眨眨眼,又鼓起腮帮慢慢地吐气,模样瞧起来有一些傻。
“噗嗤。”
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笑声,似是自身后被风携来的。
那道声音很浅很低,风轻易便能将其击碎。
可在静寂的夜里便显得格外的清楚。
姜晏回身去望,眼里氤氲着醉意,那双清亮的眸子仿若因着那几分似有若无的意味儿而醉人了不少。
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人。那人一身黑衣,外头罩着的玄色斗篷生生地掩了他的脸,只些微露出一小截下巴。
月明星稀,那些月光仿佛尽数倾泻于身,分明是黑衣,反是如仙人一般满身风月,无一不昭示着出尘之姿。
姜晏穿着藕粉色的袄衫,仍是绾着团子髻,面颊因醉意而润红,杏眼漾着星光。
她微张着唇,毫不掩饰诧异。
瞧不清那人的模样,她不禁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你是谁?”
说话间眨着眼睛,不过几步,她仰着头认真地端详,好像要看清来人究竟是何模样才肯作罢。
那人却不作声。
小姑娘喝了酒,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好似撒娇般的,直教人软了心房。
她又道:“你不想回答吗?那我换个问题。”
有风而过,撩起小姑娘垂落耳侧的青丝。青丝乌亮,若有若无地扫着那片绯红。
漆黑月夜,只听得见姜晏娇滴滴的话语。
“你识得上京城的南靖王爷么?就是那位被人说得一无是处的南靖王爷。”
风凌冽,醉意朦胧腾起,姜晏只觉头愈发的昏了。
她忽而有些难受。
“若是你识得的话,可否告诉他一句,他是位英雄。”
世间各人对英雄自有不同的定义。
血洒疆场的是英雄,执笔为政的是英雄。
可姜晏却以为,前世为她起兵入城的南靖王爷也是英雄。
不是上京的废物,是她心中的英雄,是她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