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逃！
魏乾沉吟道：“……人神妖鬼，弗不迷乱。”
忽然，魏乾一顿，隐隐又出现眼神涣散灰白的倾向，齐霖赶紧补上一巴掌，帮他拉回清醒。
“嘶~小友你手劲真不小啊，”魏乾疼得呲牙咧嘴，随手捡起木枝，边写边说解释：
“所谓六乱，指的是目视乱、耳听乱、鼻嗅乱、舌尝乱、身触乱和智识乱。
“书上记载，此阵一般用于防止外来人或者山魈鬼魅等擅闯山门。
“原本我还以为阵法跟传说一样，都是杜撰出来唬人的，今日亲身体验，才知不凡，真是开了眼界……”
齐霖抬手，“魏大哥，你快别夸了，说说怎么破阵吧。”
“作为支撑，六乱迷魂阵会用上六件压阵物。我想…大概是要取走这些物件，方能破阵。”
“哪里找？而且每一件都要找到吗？”
见齐霖皱眉，魏乾以为他在担心太困难，“小友勿忧，小道自有妙法能寻，就算要找出全部六件压阵物，不过多耗些时间。”
齐霖：“能找到就行，我担心的是你撑不撑得住，看你脸…我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魏乾：“……”
说走就走，三人并肩而行。
找寻途中，偶遇了几小波野兽。
比起人类，这些野兽在阵中反而没受到什么影响。
为了加快速度，三人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就只能打杀掉。
一番探索后，三人寻至一处石壁。
“音钙揍似哲理了（应该就是这里了）”魏乾一手端着罗盘，一手指向石壁，口齿不清，整个右半边脸肿得不成样子。
齐霖强压嘴角，姜离已然忍俊不禁。
根据魏乾所说的古籍内容，六乱迷魂阵压阵物所在地，反而是阵中最安全的地方，影响极小。
于是，三人暂时分头行动，围绕石壁找起可能是压阵物的存在。
很快，齐霖于一处天然石缝中，发现一座石刻神龛。
半覆青苔的不知名神像斜倒龛中，周身裂痕中钻出草芽。
神像手中，一块锈迹斑驳的八卦镜散发着些许微弱灵力波动。
“魏大哥！”齐霖唤来魏乾。
魏乾摘下圆墨镜，脸挤进石缝一番打量，连呼“是了是了”，急吼吼伸出手拽出八卦镜。
八卦镜离龛，神像四分五裂，化作满地石块。
嘴里念叨着“有怪莫怪”，魏乾眼露精光，向镜中缓缓注入灵力。
齐霖眼中，八卦镜轻颤一下，发出些许微光，似乎是维持不住，灵力溃散，仅剩的半边镜面像是蒙上一层灰，彻底暗淡下去。
“可惜，残破法器，”魏乾一脸失望，没了兴致，将八卦镜递给齐霖，“赠予小友了。”
齐霖呵呵一笑，倒也没说什么，随手把镜子放进装兽丹的袋子，问到破阵的事，“这样阵法算破了吗？”
魏乾瘪嘴摇头，“依小道看…没破。
“在我们来之前，作为压阵物的八卦镜已是虚有其表。
“说明，即使少一件压阵物，六乱迷魂阵各处还是能照常运行，只是迷乱强度不同。
“啧啧啧，此阵当真不凡，连压阵物都是法器。要是完好无损的阵法，估计我们三个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行了行了，赶紧找下一处吧。”齐霖催促，离开石缝，忽听得姜离在喊：
“你们快过来呀！有情况！”
压阵物八卦镜都在袋子里了，姜离还能发现什么情况？
齐霖和魏乾一前一后赶去，见一只青皮小猴正拽着住姜离裤脚，细长手臂指着某个方向，吱哇乱叫。
姜离蹲着，似懂非懂的点头。
“大小姐，你不会是想收养这只猴子吧？”齐霖不解。
“什么呀！”姜离神情紧张，摊开手掌，露出一条暗红色的布条，“你看这是什么。”
齐霖一眼认出，这是道修班学生制服的残片，而暗红色应该是血迹，“你哪里儿找到的？”
姜离摇头，指向脚边抓耳挠腮的猴子，“是它找到的。”
姜离简述经历，刚才她正在找压阵物，这小青猴突然窜出，甩给她布条，然后一直指着某个方向，想带她去。
走了一路都没找见半个道修班人影，有线索了岂能不去？
“走，去看看。”
齐霖当机立断，却被魏乾闪身挡住。
魏乾劝阻：“小友，不妥吧，我算了一卦，此行危险啊！”
“人命关天，魏大哥你算这么清楚，不如算算怎么应对危险。”
说罢，齐霖理也不理魏乾，带着姜离跟上小青猴。
虽然没了魏乾，可能还会迷路，但魏乾没了自己，谁帮他维持清醒？
出了压阵物周遭的安全范围，魏乾就得遭目视迷葬身兽腹，他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魏乾追来，“小友大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道岂能袖手旁观，一起去！”
齐霖报以一笑，无视魏乾眼中愤愤之意。
似乎是因为取走压阵物的缘故，目视乱迷阵减弱不少，姜离魏乾二人都没中招。
就这样跟随小青猴钻出林子，行至一处山窝，出现一块无林平地，豁然开朗。
“快看！有人！”姜离指向某处。
目光顺着看去，平地尽头是一处黑黢黢的山洞，洞口怪石嶙峋，恍若是山体咧开了一张森然巨口，令人生寒。
有位身材高壮、制服染血的道修班学生埋头背坐在洞口前，肩膀时不时耸动，发出阵阵奇怪的抽泣声。
在他旁边，还有一位学生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小青猴跑得极快，已然到了血泊中那人的身边，回头一看，却发现那群一直跟着的人类停了下来。
“你拦着我干什么？”
“小友，伤者就在眼前怎么不走了？”
面对姜离和魏乾的质问，齐霖置若罔闻，只是直勾勾盯着那只小青猴，还有坐立学生的背影。
见自己一行人没跟来，小青猴像是站在热锅上，急得上蹿下跳，龇牙咧嘴，发出聒噪的怪叫。
而那个背坐的血衣学生，却一点没被身后的动静吸引，只是哭得愈发难听。
齐霖还注意到，这位血衣学生的衣服似乎不那么合身，几乎快被此人的身体涨破。
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出于谨慎，齐霖喊了一句，“嘿，我们是来救你的，能听得到吗？”
血衣学生没回话，只是肩膀耸动得更厉害。
山林间，有窸窸窣窣的怪声响起。
“小友，莫要耽搁时间，我去看那个还活着的，你俩去照顾那个半死不活的。”魏乾迈步上前，说着就要过去。
可齐霖横过行山杖，又一次拦下，“等等，旁边那人似乎要说话。”
三人一齐注视起血泊里那位。
他的眼皮被血痂糊住，小半张脸埋在血里，似乎是听到齐霖的呼喊，嘴巴忽然动起来，吃力地重复着同一个嘴型。
但他伤得太重了，比起还坐着的那个，他才是真正是个‘血人’。
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似乎不说出来比死还难受，他张嘴的动作越来越大，外面的血灌入呛住他的鼻喉，反使他咳出那口堵在喉头的瘀血。
那个他一定要说的字也冒了出来，绝望悲痛地嘶喊出来：
“逃！！！”
只一瞬间，血衣学生直立转身，暴露出青黑猴头和肌肉虬结的下肢，魁伟如熊，泄愤似地一脚踏向倒地那人的头颅。
可一道青芒快若奔雷，在青猴王踏落之前便激射而来，誓要贯穿它那条腿。
而那青猴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已然具备些许灵智的它抬臂猛砸，虽未能将行山杖砸落，却也擦到杖尾。
去势汹汹的行山杖顿时乱了方向，斜射进地面
再次被坏了好事的青猴王擂胸怒吼，拔出行山杖将其捏成碎渣，而齐霖终于后发而至，拦在青猴王和血人之间。
“留意身后！”
于青猴王对峙，齐霖不忘高声提醒还愣在原地的姜离魏乾。
两人这才从那声‘逃’里回过神来，注意到身后，骇然失色。
幽林内，一簇簇青黄的鬼火，从树顶、从灌木、从四面八方，怪叫着朝二人扑杀而来。
群猴围剿，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