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山寨中民非民
“这是？”
“这是我家老爷的第二个礼物，请周爷过目。
秦家能给贵寨的，我家老爷也能给；秦家不能给贵寨的，我家老爷还能给。”
一脸笑呵呵的白福说这话的时候却透露着十足的霸气，全然不顾左边坐着的一脸苦笑的秦刚，而左边第三席的落座的少年则是一脸不忿，但始终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哦，有意思。”
周爷拿起了桌上的小册子，仔仔细细一页一页的翻看，整个册子都翻完之后，他把册子递给了右手边的王争。
“都看看。”
看到这一幕，白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只要对他们提出的条件感兴趣，那就说明有的谈，这种情况就害怕这一群人都是愣头青，非要搞个鱼死网破，那他白福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土匪窝里。
“智儿，去给几位客人泡茶，用我待客的杯子。”
“是，爹。”
右边第四席的周智听到周爷的话后，离开了座位进入了内堂，不一会，他端着三盏粗陶小碗走了出来。
白福看着眼前桌上的粗陶碗，里面几根黑绿色的干树枝静静地沉在碗底，他明白了第一关才刚过，这群匪民怕是要坐地起价了。
“白先生，我这寨子什么待客的都没有，只有清茶一碗表示心意。
你也看到了，我作为一寨之主，家里也只有这些，我那寨子的村民，大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呀。”
“周爷你客气了，门口这些青壮可不是您说的那样。”白福还是象征性地喝了口茶，什么味道都没有。
“那都是各自家里唯一的衣衫，平时都是谁出门轮着穿的，你们这种过惯了优渥日子的富家人是不会懂的。”
“周爷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佩服周爷的高义，凡是我白福能定的，我都给周爷最便宜的价格。”
白福的识相让周爷十分满意，突然他话锋一转。
“秦先生对我寒山寨有大恩，之前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饭都吃不起了。幸好有秦先生愿意慷慨解囊，我寨中这么多人才能度过难关，秦先生的恩情，我们怎能忘记？”
听到周爷又提起自己，秦刚只想赶紧撇清关系，他讪讪的笑道：“哪有哪有，都是正常的生意往来，没有周爷说的那么严重。”
“唉，不！这话可不妥，对秦先生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寒山寨上下来说，却是活命的大恩。”
眼看着周爷这个老土匪竟然拉起了秦刚强行唱双簧，白福知道，还得让。
周老爷子的话说的很明白，我和秦家之前合作的好好地，为啥非得和你白家合作，何况你白家和寒山寨还有旧仇。
“周爷，周爷，我家老爷也知道自己的歉意无法挽回过去的错误，他也愿意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名册以上所有的物资，一律，八折！”
说完之后，白福为了防止周爷再讨价还价，赶紧补充了句：“这是我家老爷最大的诚意了，周爷就别为难小人了。”
“白先生这话说得，买卖贵在谈，我觉得有些物资的换取比例，还可以再商量。”
“周爷，这是我家老爷最大的诚意了，要是贵寨坚持如此，那您还是把我白福的脑袋送下山去吧。”
“不至于，不至于，白县长的诚意，我们是感受到了，我们也愿意和白县长和平相处，毕竟真打起来，对大家都不好，你说是吧。”
“周爷说的是。”
白福陪笑道，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着端坐堂中一脸笑容的周爷，只觉得对方不像个土匪头子，倒像个官场油子。
“喝茶，都喝茶呀，一会凉了。”
“哎，好好。”
白福再次不情不愿的端起眼前的陶碗，他的嘴唇在接触到那粗糙的碗沿时就感觉到了不舒服，但他还是强忍着喝了一口，有些苦涩。
“好茶！好茶。”
“白先生喜欢的话，一会走的时候给白先生带点。”
“不了不了，我就不夺人所好。”
白福被周爷折磨的样子看的秦刚痛快无比，作为此行的最大输家，只要是白家受损，他都高兴，当然也只能偷偷地高兴。
周爷右边的几人还在翻册子，会客厅里再一次诡异的安静下来，而外面的欢呼声如潮如水，听得左边的几人面色各异。
终于，王争几人都看完了册子，第三席的周礼开口道：“爹，这粮食。”
“少了两成，对吧！”
“啊？对！少了两成！”
周礼其实想说没问题，这册子中能交易的东西比秦家还多，兑换的比例和数量上限也和秦家的一模一样，看来是早有准备。
虽然不明白他爹是什么意思，但在老爹危险的目光中，他还是乖巧的点了头。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周爷对左边几人笑着说道：“再看看，还少些什么，去年的鸡鸭鹅就少了很多。当然，也不要让白先生太为难。”
转过头去，他对白福说：“白先生，寨子这几年也收了些流民，我又不能把他们放出去危害县里，所以只能养着，您理解吧。”
白福知道这还是在为难自己呢，但他都铺垫这么久了，也正好顺势提出了他的诉求。
“周爷高义，寨子里如此困难了，还想着为县里解决流民问题，我个人表态，一定尽量给周爷解决粮食问题。
但是，这铁矿是不是得多出点。”
“白先生放心，只要价码合适，大不了我们寨里的汉子们再辛苦一些，争取今年的铁矿多出一成。”
“如此最好，我相信我家老爷也是十分高兴能和贵寨化干戈为玉帛。”
“乱世之中，庆安县能稳定局面，白县长是有功劳的。
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就只是想每天有吃有喝，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自古呢，都是官逼民反，你是说吧，白先生！”
“是极是极，周爷说的在理，我家老爷也希望县里能够生民安乐、一片祥和。”
就在两人打官腔之际，坐在周爷右边的几人也把名册中的“问题”给整理出来了，汇报的依然是周礼。
“爹，除了粮食少了两成外，猪牛鸡鸭鹅等都少了一成，其他的我们觉得没问题。”
“嗯，好，核实出问题了就好。”
周爷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白福。
“白先生也听到了，名册确实还是有些问题的，您这边不为难吧。”
“肯定是下面的人整理时出了差错，我回去一定好好请老爷责罚，周爷放心，我家老爷自然是诚意十足的。”
“我相信白先生，你也是有大志向的人，要不然也不敢来我们寒山寨呀，哈哈！”
“周爷您说笑了，贵寨人杰地灵，还希望以后能和贵寨互惠共利。”
“好说好说，对了，白先生，我个人有个小请求，不知当讲不讲？”
“周爷您说，我会呈报我家老爷的。”
“不用，不用麻烦白县长，你白先生就能做主。”
“您说说看。”
“这些牲畜，我要母的多一些，公的，有几头就行。”
“这个没问题，我代我家老爷答应了。”
“好，就喜欢和白先生这种爽快人合作，来，喝茶。”
双方主事的谈妥之后，顿时堂中的气氛都轻松了些，虽然周礼和王争看向白福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但也没有其他过激之举。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众人看着周爷，周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不高兴，骂道：“这群崽子，没看到有贵客在嘛，进来！”
门被推开后，进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见到里面有生人后，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周爷。
“说吧，什么事，这里没外人。”
“周爷，武斗会的结果出来了，成年组和孩子组都比完了。”
“好，今年谁赢了？”
“林猛和刘渔。”
“刘渔这孩子不错，林猛也是好样的，你们去宣布结果吧。发奖励我就不去了，有贵客还要招待。”
“是，周爷，那我先去了。”
那人被周爷的冷脸吓到了，说完后也不敢停留，风风火火就离开了，只是他走的时候，没有关门，外面的杂音再一次灌进了会客厅。
“寨子里的小打小闹，让白先生和秦先生见笑了。”
“周爷说笑了，贵寨人人如龙啊，我也好生羡慕，白福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周爷能否应允。”
“白先生不用客气，请说。”
白福指着左边第三位的少年，笑着说道：“这是我一个子侄，练了几年拳脚，自觉地武艺不错。
这次看到贵寨的孩子们都勇武刚强，我也起了磨练他的心思，让他也见识一下寨中的少年英雄，不知周爷可否应允。”
听到白福的请求，周爷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把烟叼到嘴里，吸了一口后，吐出自己的疑惑。
“这位是。”
“周爷，这是我的小侄子，秦明。”
主动介绍的不是白福，而是秦刚，他选择主动给周爷亮明身份，同时催促左手边的秦明道：“明儿，快见过周爷。”
那少年听到秦刚的话后，站直了身子。
和刘渔这些山里娃相比，秦明一身亮丽的锦缎绸衣，配合那白净的脸蛋，活脱脱一个标准的富家公子。
长着一副好皮囊的秦明，并不像小说中的富家公子一样嚣张跋扈，反而非常的乖巧谦逊，对着周爷躬身道：“晚辈秦明，见过周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