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屈灵歌6
屈灵歌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场赌博失败了，皇帝陛下就再也不会对她留情面了。
她责任重大，若是失败，楚国无力阻止灭亡的命运。灭楚城新的机关炼制工厂，数以千计的机关奴即将从中诞生……
“能请你向前弯腰吗？你可以放松手臂。现在你可以向后弯腰吗？非常好。”她绕着梦瑶姬转起圈来，为了看清髋关节内齿轮活动的方式，她几乎把腰弯到对折的程度。
她同时也留意着反向弯曲式膝盖每秒自动进行几次动态平衡调节。她再次来到梦瑶姬身后，退开几步，开口道：“你现在可以站直身体了。”
就在梦瑶姬起身到一半时，她将手上的水球径直丢向梦瑶姬双腿之间的地板，然后跳向一旁。
水球碰到地面，瞬间融了进去，原本坚硬的地板也变得像水面一样，泛起水纹荡漾开。而站在其上的梦瑶姬，只蹬了下腿，瞬间就掉了下去。
梦瑶姬完全沉没进去后，地面又马上重新凝结，变成了淡黄色晶体，跟在丹阳关所见到的困住那台军用机关奴一样的晶体。
梦瑶姬困在里面，保持跌落的姿态，宛如琥珀一般。
和所有机关奴一样，梦瑶姬拥有远超人类的快速反应能力。但她反应过来也没有用，处在陷阱之上的她根本无处借力，她用力蹬的那一下，是踩在了液态的胶体上，只会让她掉得更快。
倒是有破解之法，那就是不蹬那一下腿，而是果断选择自爆。但无论人还是机关人，遇到危险第一反应都是躲开。
放热性的结晶化过程释放出一股热浪，吹乱了周围的纸张。
梦瑶姬的身体悬停在淡黄色的琥珀里，椅子和一部分长凳也被包裹进去。那顶帽子倒是没有陷进去，掉下去后，漂浮在液态胶体的上面。胶体凝结后也就留在了上面。
在梦瑶姬没有遮掩的额头上有一个锁孔，以锁孔为中心的产生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锁孔周围有着黑色的灼烧痕迹。
数条裂纹一直从锁孔开始一直往头顶延伸。其中两条较大的，应该是她自己用两条铁片歪歪扭扭地贴上去，利用铁片上的伸出的铁丝卡在上面做固定，就算是修补了。就像是贴在头上的大号创可贴。
以前一直有墨家机关师提出可以帮她修补头上的伤口，但她都严词拒绝了，还一副敌视样子看着要帮助她的人。
成功了？太好了。屈灵歌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微放松一点点了。
自从梦瑶姬来到楚洲，屈灵歌便从未中断过观察她。她的各种情况，还有她一直不愿谈起的头部的那个锁孔。
那是她一直防备别人触碰的地方，也是与其他机关奴最大的不同之处。而那里应该就隐藏着，她破除禁制获得自由意志的秘密。
等他们弄清为何梦瑶姬拥有自由意志，而其他机器没有的时候，他们对禁制的了解就将突飞猛进。一旦他们解开这些谜题，就能让秦国的军事优势荡然无存。
在这一刻，重夺九州故土，不再是楚国历代臣民的美梦。而是转化为能看得见的目标，能着手实行的计划。
工部研制出的新型速冻凝胶效果非常好，比以前那些生效更快，也更加牢固。为了保险起见，她将手上的所有凝胶都用上了，才填满了这三米长宽将近四米深的陷阱。
此时凝结在凝胶里的机关人梦瑶姬已经完全被困住，凝胶渗入她身体的各个空隙，然后凝固板结。将她所有的发条，齿轮，擒纵机构，连杆等等都锁死了。
特别是头部的自爆装置的机括被凝结锁定，让她连自爆都做不到了。喉咙处的簧片也锁死了，所以连发声咒骂都做不到。
她全身上下还是有一个结构能动的，那就是头部的灵方。那个正方体灵方周边形成了一个球状的特殊力场，让凝胶无法靠过去。这使得灵方还能继续转动，她便“嘚嗒嘚嗒”的，用机关人的暗语咒骂屈灵歌。
实验室安静得能让屈灵歌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有点吵，自然是能听到梦瑶姬对她的咒骂了，但她现在没空理会这个。她走到门口，拉了一下门旁的一个拉杆。
很快，她的弟弟屈忠带着几个国殇卫进来了。
“姐，成了？我就说姐一定能手到擒来的。”屈忠对屈灵歌大笑，拍着马屁。
“别嬉皮笑脸的，还有工作时要叫指挥使。快点把它搬上来。”屈灵歌故作恼怒道。
“哈哈，好的，指挥使大人。”
看着虽然平时态度嬉闹，但做起事来却非常认真的屈忠，屈灵歌嘴角不自觉地掀起一丝笑。
屈家支庶不盛，他们二人父母早亡，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屈灵歌十一岁便向上任指挥使请求到秦国当间谍，一大原因是为了到秦国报父仇，潜伏十年终于得偿所愿。
期间弟弟一直是受家里的管家看顾，从小无所管束，刁蛮任性。
六年前，她回国所见到的弟弟，已经是一个纨绔子弟。弟弟是屈家唯一男丁，负有振兴屈家之责，所以她就常将弟弟带在身边严加管教。
离别许久，弟弟又是唯一至亲，心中不自觉的就会有偏袒宠爱，所谓“严”字，她其实一直做不到绝对的严格。所以弟弟也不怎么怕她，总是调皮捣蛋。
反而让过了十年冷酷潜伏生活的她，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在屈灵歌脑中感慨着弟弟的时候。在机关兽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将那块琥珀给搬了出来。并将那个陷阱都给重新用砂石填好，铺好了地砖。
她吩咐他们退出实验室，并要他们去墨家，让墨家之前说好，要派过来帮助研究的机关师赶紧过来。自己独自一人留在了实验室。
琥珀般的结晶体内，梦瑶姬发出的嘚嗒声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频繁。她明白，这又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类，也明白了即将要面临的事情。
“你不可以这样做，请你不要剥夺我的自由意志。相信我，这样对你们没有好处。这事传出去，以后将没有自由机关人来你们这了，甚至引起自由机关人群体的敌视。”她不再咒骂，而是转向商议。
“我真的很抱歉。”屈灵歌说，“但这是非做不可的事。如果我们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弄清，为什么你能获得自由意志。而其他机关奴却对秦国人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甘愿成为他们的奴仆和杀死我们楚人的刀子，刽子手。”
屈灵歌走向了墙角，将一个一人高的正方体箱子推到了速冻凝胶凝结成的琥珀晶体旁边，在箱子上的几个操纵杆推拉了几下。
箱子咔啦咔啦地响动了起来，里面的机关结构开始运转。向周围伸展出四条腿作为固定底座，上方则变成了一个伸缩臂。
屈灵歌坐到伸缩臂前端的小平板上，身躯和大腿就被伸缩臂上伸展出来的防护结构固定在座位上，就像要开始坐过山车一样。
她操控着伸缩臂缓缓抬升至与琥珀中梦瑶姬的同一高度，然后将用能溶解速冻凝胶晶体的特殊切割工具，将晶体开出一条通道。
她必须算好切割位置和切割量，唯恐晶体切割过多而导致梦瑶姬脱离控制。
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她终于将通道开好，只将这机关奴的后脑勺暴露了出来。
她首先要做的是将这机关奴的自爆装置给拆除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机关奴的后脑盖板拆开，最先看到了里面那个发着绿色光芒的正方体“灵方”，在不停地转动的。
“请求你，不要夺去我的自由意志。求你了。”梦瑶姬的“嘚嗒”声中，带有惶恐的震颤。
“我并不想夺走你的任何东西。我只是想深入研究灵方，搞清楚你破除禁制获得自由意识的原因。我会尽量小心的。我保证，等将你的禁制与我们俘获的那台军用机关奴的做完对比，我就帮你重新安装好。而且还能帮你把破损的地方也修好了。”
实验室的门打开了
她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将梦瑶姬的自爆装置找到并彻底拆除。本来墨家派了一个机关大师来协助自己的，屈瑶姬的机关术等级只有中级，接近高级，等级上比墨家的机关师要低。
但她还是将拆除自爆装置的工作，留给自己来完成。
拆下后，她就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从墨家请来的机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