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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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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枫也立刻起身,环着卓晴的肩膀,紧紧地拥着她,只不过也只是很短的一下,青枫还是理智地放开了手,“你也要保重。”

    “让我见识一下。”

    “乱贼拿出了七封信函,其中五封有老爷的印鉴,两封有主子的印鉴。内容大多都是指使乱贼招兵买马以便谋反之用。”

    卓晴追问道:“你想怎么做?”

    将信笺收入袖间,卓晴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将军府。”

    红砖绿瓦下,是一方遍植白菊的小院落,正值初秋,白菊刚吐新蕊,在依旧青翠的树丛中,格外惹眼。院子并不算大,却隐隐透着一股淡入清风的雅致。

    一边看着信笺上面的内容,卓晴状似无意般问道:“你会书写很多种笔迹?”

    白逸抓抓头,谦虚地笑道:“我对书法颇为喜欢,所以会一些。”

    卓晴的眼光扫过青枫微凸的肚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迟疑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知道你在宫里生活并不容易,我求你的事情,你只需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便罢了,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卓晴忽然睁开眼,盯着白逸,冷声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老嬷嬷脸上满是笑意,回道:“楼夕颜昨日旧疾复发,御医已经去诊治过了,只说一直反复,御医也束手无策,如此看来,只怕案子还没审完,他就要死在狱中。”

    半靠着门框,朝卓晴挥挥手,白逸依依不舍地叫道:“灵儿姐姐,我们后会有期。”如果他们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肩膀上的疼痛卓晴并不在意,但是顾云冰冷的眼神却让她更疼,终于,卓晴迎上她不解的眼,平静却坚持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等你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时候就会明白,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或许不对,但都是值得的!”

    白逸轻摇食指,一脸兴奋地笑道:“在京城找一处僻静之所住下,我还没看到好戏,怎么舍得走?”

    卓晴莞尔一笑,点头回道:“我会的,你放心。”说完,她清瘦的身影朝着院外跑去。

    白逸乖巧地笑道:“嗯,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路上小心。”

    一名身着紫色宫装,身份明显比其他宫女更高一阶的女子匆匆进入院内,走到女子身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主子,楼相夫人拿着令牌,已经从北门进宫了。”

    “青姑娘,你不能这样闯进去!”

    “跟我来。”拉着她的手,青枫把她带进了屋内。

    “单大人已经加紧审问犯人,但是两人一口咬定,主使者就是主子。”

    “好。”历朝历代,皇室对谋反之罪皆不能容忍,添儿对自己的亲弟弟都没有手软,更何况是一个臣子。她,还真是多虑了!杨芝兰眼神一暗,只是眸中划过的不知是喜是悲、是伤还是痛!

    “私通敌国。有了这个罪名,他就有可能陷害楼相。”白逸尽量以轻声自然的口吻说话,这是他让卓晴放松警惕的最有力武器。

    说完,顾云转身就要出去,谁知,卓晴却是冷淡地回道:“我不舒服,有事改天再说吧。”

    两人进入内室,青枫朝茯苓使了个眼色,茯苓聪颖地点头,轻轻掩上房门,悄声退了出去。

    已经两个时辰了,白逸的脸色由原来的惬意慢慢变得深沉,就在他决定派人前去查看之时,那抹纤长的丽影正急急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跑来。

    书桌上,放着一对白玉雕刻的麒麟,白玉晶莹透亮,雕工也极其精美,轻抚上去,只感觉到一阵凉意沁人心脾。会放在案桌之上触手可及的物件,应该是楼夕颜的心爱之物吧,将玉麒麟握在手中把玩,白逸若有似无地低笑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卓晴转身要走,手腕突然一紧,回过头。白逸一脸担忧看着她,低声说道:“灵儿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派人时刻盯着那两名乱贼头目,不要让他们乱说话,若是他们受不了重刑临时倒戈就结果了他们,此事容不得出一点纰漏。”杨芝兰轻抚娇花的手,温 柔怜爱,只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冰凉刺骨、毫无感情。

    要的就是你不知所措、心急如焚!卓晴如预料般的反应,让白逸刚才还有些恍惚的精神瞬间一振,心下暗喜,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欲擒故纵地安慰道:“我听说,穹岳的单御岚是破案的高手。这件案子,花些时日,终是可以水落石出的。”停顿了一会儿,白逸故意看了卓晴一眼,担忧地叹道,“但是现在楼相身体不适,只怕,等不了那么久。”

    “除了印鉴,笔迹是否查验?”

    正午的陽光虽然炙热,书房里的气氛却显得很是陰冷,主位上女子满目森冷,墨白每多说一句话,女子的脸色便更冷上几分。

    静静地看着他,久久,卓晴收回视线,几不可闻地叹息道:“或许,你是对的!”

    卓晴微喘着气,摇摇头,回道:“我……”才刚张嘴,两个纠缠的身影,一路争吵着朝书房的方向行来。白逸眯眼看去,是楼家的仆人正在阻拦一个娇小却蛮横的女子,女子动作很快,满脸的不耐,来人正是青末!

    卓晴点点头,回道:“也好!那你快走吧,我这就去。”

    原来还一脸慵懒的青枫倏地睁开眼睛,撑着软榻坐直身子,急道:“你快去接她,把她带到清风殿,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哐当!茶杯被重重地摔在了矮几之上,卓晴握着茶杯的手还因为气恼而微微颤抖着,所有事情似乎在与她作对,卓晴心烦地摆摆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相视一笑,已无须再多言。

    青枫起身,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搀扶,她挥挥手,让她们退下,眼睛盯着院门,手不自觉地交 握在一起。

    白逸一愣,为了那抹过于灿烂的笑容,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竟是有一种不安的错觉。

    面对着这样一双剔透得仿佛可以透视 人心的眼,白逸的心竟是怦怦地跳了起来,他暗暗收敛心神,才如常回道:“嗯,你若真心想要救他,总是要做些牺牲的吧。”

    看白逸志得意满的样子,大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回道:“主子英明。”

    “谢谢。”卓晴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她很感激青枫,但是这种敏感时刻,她在宫中待得越久,对青枫的影响越大。

    进入屋内,卓晴迫不及待地从袖间拿出那叠信笺,递到白逸面前,急道:“你快看看,这样行不行?”

    墨白沉声回道:“已经查验过了,并不是老爷和主子的字迹,但是以吏部尚书李红民、御史大夫杨泽熙为首的礼官,坚称谋反乃危害社稷、祸害朝纲之罪,不能有一丝纵容马虎,就是他们主张将主子即刻下狱的。”

    “好!很好!”顾云不知道是气极了,还是心寒了,居然大笑起来。

    “这,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卓晴不停地揉搓着十指,显示着她内心的矛盾和焦躁。看着她在书房里来回地走来走去,白逸黑眸微闪,划过一抹淡淡的得意与欣喜。

    顾云进入室内,扫了卓晴身后的白逸一眼,白逸无辜地迎视着她,两人对视片刻,顾云转头看向卓晴,冷声说道:“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相府书房。

    卓晴坚定地摇头,冷声回道:“我可以等,夕颜的身体不能等,那个监牢他再住下去,只怕案子查清楚了,他也快没命了。这一次,我不想坐以待毙。”她相信这件事到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只是她不愿等,尤其是今天见过夕颜之后!

    “我今天去看夕颜了,牢房里尘埃飞扬,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因此旧疾复发,他们还让他睡在稻草之上!我不能让夕颜在那样的地方继续待下去!”卓晴轻抚额间,疲惫而又迷茫地叹道,“目前刑部查案停滞不前,朝廷中的不少官员不依不饶,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西霞殿。

    回过神来,青枫点头回道:“我一定办到。”

    说完,白逸立刻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印鉴,在另一部分信函上,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一棵大树植在院中,树荫几乎占了院子的一半,简易的秋千吊在粗壮的树干上,随着秋风不时摇摆。树荫下,精丝软榻上躺着一个宫装女子,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示着女子已身怀六甲。两名宫女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微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扰了主子的清梦。

    白逸黑眸微眯,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两人,看来青灵并没有和她妹妹说他们的计划,而是在骗她!

    “我可以让人伪造几份往来的书信,你想办法把其中的一部分盖上夙将军的印鉴,我在另一部分上印上我的印鉴,虽然不如父王的印鉴有说服力,但是我们本来就不是要置夙将军于死地,我的印鉴应该已经够了。”

    白逸摊开信笺一看,下方空白处赫然印着一枚红色印记,鲜红方正,那正是夙凌的印章!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白逸笑道:“嗯!就是这个!”

    殿前的小花园里,繁花尽谢,只有几簇娇艳的黄菊竞相开放,一身暗紫素衣的妇人手拿着剪子,细心修剪着枝叶,脸上轻柔的笑容看起来温 和而慈爱。

    低沉的笑声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傲慢,白逸轻轻扬眉,冷笑道:“她不是蠢货,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她拿走的东西,只不过是几张信函而已,上面既不是我日常所用的笔迹,也没有我的印章,就算事情败露,又与我何关。”

    轻拍青枫的手,卓晴淡淡一笑,“我没事。”

    语调中的喜悦显而易见,杨芝兰没有回头,一边专注地剪着花枝,一边笑道:“有什么好消息吗?”

    卓晴仍是看向别处,根本不与她对视,更没有否认。顾云脸色更加难看,追问道:“你今天到将军府找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让我带你去书房找所谓的证据,说自己胃疼让我去请大夫,把我支开全部都是别有用心!对不对?”

    青枫惊讶地看向卓晴,她原本以为姐是想求她向燕弘添求情,没想到她是想……青枫惊讶的眼对上卓晴明锐的眸,她竟有此计谋,实在不是她印象中单纯温 柔的姐姐。

    接过白逸递给她的信函,卓晴仔细检查过印鉴是否清晰后,才低声说道:“谢谢。”

    这时,顾云忽然看向白逸。白逸一惊,挂起担忧和微惊的表情,回视着她。显然,顾云并不吃这一套,指着他无辜的脸,冷声说道:“你给我小心一点!”

    看着顾云离去的背影,卓晴一个踉跄,竟有些站不稳。白逸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好不容易,她才缓过劲来,抓住白逸的手,急道:“快!抓紧时间,她一定会回去告诉夙凌,一旦被他发现印鉴被人动过就糟了。”

    安静的书房内,茶汁沿着矮几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卓晴轻揉太陽穴,疲惫的脸上尽是憔悴。

    “是。”茯苓微微俯身行礼,赶紧转身离去。

    白逸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急,我这就帮你盖。”

    重要的是如何拿到夙凌的印鉴,他花这么多心思来引诱青灵做这件事情,也就是因为她有可能通过她的妹妹,拿到印鉴而已!

    脸上扬起一抹单纯的笑容,白逸笑道:“灵儿姐姐,你知道身为将军,最容易让他百口莫辩的罪名,是什么吗?”

    “写好了,你先看看,这样写行不行?”白逸轻轻放下笔,将几张信笺摊开,铺在书桌之上。

    “这不行。”卓晴却是果断地摇头,“私通敌国的罪名,那是会害死夙凌的,而且,我也不可能伪造得出他私通敌国的证据!”

    松开紧握着她肩膀的手,两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凝视着,顾云暗暗咬牙,低声问道:“即使是要骗我,甚至利用我,你也在所不惜?”

    卓晴轻轻俯身,在青枫耳边低喃了一会儿。

    卓晴低声问道:“可以吗?”

    “是。”墨白与景飒沉默地退了出去。

    直到她移开视线,白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是这么回事,不过是一个女人的视线,刚才那一刻,他竟然心慌。

    久久,卓晴睁开眼,语气冰冷地回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走吧。”

    “我会的。”说完,卓晴将两叠信函收好,放入袖间,朝着门外而去。

    白逸暗暗挑眉,这个女人果然有些脑子,不然他也不屑和她玩下去了。

    果然,他话音才落,卓晴本来就已经焦虑不已的心更是一紧,急道:“这正是我心焦的原因!白逸,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欣喜过后,白逸心中又扬起一抹猜疑,她到底是怎么拿到夙凌的私印的呢?掩下眼中的精光,白逸故作好奇地问道:“灵儿姐姐,你是怎么弄到的?”

    字体秾纤合度,清丽秀美,一看就是女子的字。卓晴认真看了一会儿,才低笑叹道:“比我写得好。”

    老嬷嬷脚步轻快地行来,在她身后行礼道:“主子。”

    “回燎越?”

    白逸掩下心中忽起的不安,挥挥手,说道:“现在就走吧。”

    楼相夫人拿着令牌出现在宫门的时候,就有侍卫来报了,楼相刚刚入狱,夫人就入宫求见,只怕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什么?”卓晴问道。

    “是。”老嬷嬷心微颤,不敢有一丝迟疑。

    看她感兴趣的样子,白逸也不再推托,拿起旁边一张纸,随手写了两句诗句。

    不一会儿,茯苓领着卓晴进入清风殿,青枫立刻迎了上去,“姐!”

    顾云脚下一僵,回过身,幽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一步步逼近。卓晴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抓住卓晴的肩,顾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说谎!”

    白逸走过书房门前,却是久久没有进去,他还在考量这个时刻是不是她最无助和脆弱的时候,卓晴疲惫的声音却从书房内低低地响起,“白逸,陪我坐一会儿吧。”

    高壮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之外,进入室内,确定无人之后,大汉低声提醒道:“主子,她真的可以弄到夙凌的私印吗?她这次去将军府,万一事情败露……”

    微微抬头,卓晴笑道:“女子的笔迹你也会吗?”

    主子果然有先见之明,多年来,名义上是为楼夕颜寻医问药,其实给他精心配制的药中,虽有抑制他的病症良方,却也含有一味药引,让他多年来未能断根,今日才正好派上用场!

    七皇子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主子,但是看过他手段的人都会知道,千万不要忤逆他。

    她居然叫她走?!顾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骂道:“以前有什么事情,我们不都是一起解决的吗?我一定会帮你的,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白逸立刻迎上前去,看她脸色有些苍白,急道:“灵儿姐姐,你没事吧?”

    一进院门卓晴就看见了青枫,她还是一样清瘦,隆起的腹部也因此显得很突出。

    “私通信函不需要将军印鉴,只要夙凌平时用的私人印鉴就可以了。”白逸耸耸肩,仍是一副没心没肺般的样子轻松笑道,“我在穹岳的这段日子,多亏了你和楼相照顾我,能帮你们,我也很开心。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我就回燎越了,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再则,正是因为我住在相府,你才更好解释从我的行囊中发现了这些信件,反正到时我已经离开了,死无对证!”

    清风殿。

    鱼儿上钩了!白逸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回道:“你想以最快的方式救出楼相,就必须转移那些大臣的注意力。把火引到夙凌身上,楼相就成了受害者,应该能尽快出来。”

    颤抖的不仅是顾云的声音,还有卓晴的心,卓晴的手紧紧握成拳,再一次狠心地别开眼。

    “好。”

    一会儿之后,始终沉默的卓晴微闭着眼睛,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别有深意般说道:“人性中的贪婪与无耻我见识过无数次,也曾自诩清高正义,但是在这一刻,我有些迷惘,是原则重要,还是心中所系比较重要?如果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地行事,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她已经心慌意乱了,只要再加一把火,还怕她不乖乖就范!“灵儿姐姐你不要急,若是你觉得这个办法不好,我们再慢慢想,或许还能想出其他救楼相的办法,楼相吉人天相,一定能撑过去!”

    白逸轻轻蹙眉,却是不动声色地稍稍后退了一步,而卓晴看清来人是谁,也急忙把信笺收入袖中。

    大汉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主子!”青灵现在入宫,他们要立刻离开才行!

    走到院门,卓晴停下脚步,回过身,对他灿烂地一笑,回道:“后会有期。”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内,杨芝兰脸上未见喜色,反而眉头微蹙,问道:“皇上怎么说?”添儿与楼夕颜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至深她是清楚的,就怕这一病会让他心软!

    黑眸注视着那道焦急的背影渐行渐远,白逸在宽大的红木椅上坐下,手轻敲着木椅把手,环视了一眼宽敞明亮空无一人的书房,薄唇不自觉地轻扬,女人,永远是感情用事的动物。

    卓晴自然知道,别说他们碍于她是她妹妹的身份没敢对她动粗,就是真动起手来,她也还是闯得进来的。卓晴挥挥手,低声说道:“你退下吧。”

    卓晴一边摇头,一边拉着他的手,往书房内走去。

    卓晴仔细查看信笺上的内容,白逸一脸悠然地站在一旁,任由她看。信中他并没有写多少谋反的意思,一般人看来,这信最多只能说明夙凌与他很熟,而且经常会谈论到夕颜在朝中的一些事情而已。但是在一个君王和那些朝廷重臣眼中,这意味着什么,白逸清楚得很。

    看出杨芝兰的忧虑,老嬷嬷赶紧回道:“主子不必担心,在杨、李两位大人带领的一众官员施压下,皇上并没有让楼夕颜出狱治疗,只是下旨给他换了一间牢舍。”

    白逸“哦”了一声走进书房,在卓晴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却不急着说话。

    青枫心下一暖,始终没有松开卓晴的手,爽朗地一笑,回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吧。”她曾经发过誓,对她有恩情的人,她一定会还,与她有仇怨的人,她也一定会报!这半年来,楼夕颜帮过她很多次,她没有忘记,不管姐今天提的是什么要求,她都会做到!

    卓晴低眉思索着,最后还是摇头,“我觉得这样做不妥,一来,你人还在穹岳,一旦我将那些所谓证据交 上去,你就危险了。你一心帮我,我不能害你!二来,将军印鉴这么重要的东西,想要拿到,根本不可能!”

    卓晴显然不太认同,“夙凌与夕颜分管文武官员,平日里往来虽然不多,但是同朝为官,各谋其政,他也不至于陷害夕颜,这理由有些牵强,也不足以转移大臣们的注意力。”

    白逸抓住了卓晴最在意的一点,果然他一提楼夕颜,原来还惶惶未决的卓晴一咬牙,说道:“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就写!”

    青枫微怔,她从来没在姐姐眼中看到过这样执著而坚定的光芒,往时的她总是相信宿命,是楼夕颜改变了她吗?确定她是认真的,青枫也没再劝她,直接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希望我做什么?”姐姐既然会来找她,必定是有了计划吧。

    卓晴仔细看去,能很明显地看出两种字迹,虽然都是楷体,一种却是粗狂豪迈又不失稳健;另一种则是俊秀奔放间透着飘逸。字都写得很好,却丝毫看不出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白逸点头笑道:“嗯,我会在另几份上面盖上我的印鉴,等你弄好夙凌那几份,我再一并交 给你。”

    卓晴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掩下胸中的气恼,她看向景飒,继续问道:“刑部有何消息?”

    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白逸解释道:“灵儿姐姐放心,我们并不是要把夙将军陷于死地,一切都是权宜之计,所谓私通敌国,只需伪造几份夙凌与别国交往密切的书函就可以了。至于证据,我有办法!”

    初秋之季,夕陽西下之时,应该是最美好的时光吧,陽光不再炙热,最后的霞光却依然能给人带来温 暖,这暖意却绝不会灼伤你。只可惜,夕陽虽好,却最是不能长久。

    白逸摇摇头,笑道:“不太会,写得也不好。”

    “走开。”

    白逸摇头笑道:“灵儿姐姐,你别这么客气,能帮助楼相早点出来,我也很开心。不过,刑部与将军府共同审理此案,要是把这些交 到刑部,只怕还会再起事端。不如,你直接进宫面圣。”这份东西直接交 到燕弘添手上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看了一会儿,卓晴并没有表示异议,她拿起字体粗犷下面还落着夙凌名字的那几张信笺,指着下边空白处问道:“找到夙凌的私印,盖在这里就可以了是吗?”

    说完,顾云再看卓晴一眼,转身冲出了书房。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她动摇了吗?白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迟疑了一会儿,才顺着她的话,说道:“灵儿姐姐,朝廷本来就是一个险恶之地。有时候,你不想害别人,却不等于别人不想害你。更多的时候,为了各自的利益,没人会在意别人的死活,这就是朝廷,楼相生活的地方。”同时也是他生活的地方,只是最后这一句,他是不可能和她说的。

    “姐,你还好吗?”姐姐双眼微肿,脸色也太过苍白,她一向温 婉纤弱,这样的变故,她怎么受得了?紧紧地握着卓晴的手,青枫显得有些激动。

    青枫认定卓晴是故意掩藏悲伤,轻叹安慰道:“其实姐夫这个案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燕弘添虽然是个暴君,却不是个昏君,姐夫身为一国之相,也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次的案子,实在蹊跷,你不妨静观其变。”从昨晚燕弘添的态度看,他不像是为这件事苦恼暴怒的样子,因此她觉得,这里边一定另有隐情。

    两人一路纠缠着行来,很快到了书房面前,家仆为难地看了卓晴一眼,回道:“夫人,她硬是要闯进来。”

    “是。”这种时刻实在不应该冒这个险,但是最后,大汉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不敢多说什么。

    “你把书房翻了个遍,到底要找什么?你想做什么?”顾云语气咄咄逼人,卓晴痛苦地闭上眼睛,却始终不说话,顾云气恼地低吼道,“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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