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人
“令人惊叹，先生。看样子和你交朋友我算是太幸运了。”罗杰也拿起了酒保递来的马天尼，仅仅凑到鼻子前一晃，清新的酒香便直冲大脑。罗杰正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一切，将酒液送入喉咙时却发现不远处一间八角笼，笼子里的斗士却像一副饿虎捕食小鸡的场面：一边壮硕如牛，整个身体近乎成个正方体，另一个却骨瘦如柴，只有胳膊上勉强撑起的肌肉证明他还算是个活着的人。“那是什么？”
“噢，你说八角笼？那是另一个赌博形式，看两边谁先认输倒下，押注的人可就输大了。不过看样子今天他们都要发财了。”蒂雅伯利克拍了拍罗杰的肩膀带他来到了八角笼的观赛区，除了激动叫喊的赌徒们，还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不省人事的男女，面色惨白，胳膊上的针眼有的还在淌血。“小心点罗杰先生，别碰这群可怜的瘾君子，他们大多带着艾滋还是淋病，不管他了，谁在乎这群人死活，来试试下注吧，就当我给您的见面礼？”
一声钟声敲响，中场休息时间，大块头拳手似乎留有余力，还不忘和旁边的经纪人聊起天来，反观那个瘦弱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拧毛巾擦汗，还要捡笼子外面人家喝剩下的酒瓶解渴。罗杰听着便来了兴致，不过却是走到了那个瘦弱家伙旁边。“对着他的左膝猛踢。相信我。”
最后一轮的铃声响起，那个瘦弱的斗士看了一眼罗杰，得到了点头的回复后便开始不留余力地冲上前去躲过飞来的直拳，抽退猛地扫向对方的左膝外侧，只一下，那人便哀号着躺在地上捂着腿大叫起来，三声计时结束，无一例外，这次除了罗杰，所有人都输的倾家荡产。
“强运加身啊，罗杰先生。”蒂雅伯利克举起杯子向罗杰庆祝胜利，一边将装满钱的箱子递给了他。
“运气，运气而已。”罗杰笑着接过皮箱子，抽出几捆钞票撇在了那瘦弱斗士的眼前。“不过这倒是蛮暴力的，要是可以我倒是还想玩骰子或扑克？”
“哈哈，这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吗？以后想玩了，随时来找我！”
肃杀的冷风在下过雪的夜间显得更加冰冷彻骨，今年似乎是帝谭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季了，海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就连时常出来走街串巷惹事生非的小混混似乎也嫌弃上帝不作美，让人间变得如此寒冷——一根冰刺霎时自地面无端刺起，贯穿一名毫无防备持枪者的身体，紧接着更多冰棱如野草般飞出撞在那群人惊慌失措而射出的子弹上，他们恐惧着，害怕着，有些人甚至连自己没拉动枪栓这件事都没意识到就匆匆拔了弹夹换个新的，无一例外，这群拿枪的家伙都成了不会喘气的冰雕。余下的人本想庆贺劫后余生，不成想一道黑影在他们之中开始攒动——绝对零度。零度一手扯过一人衣领甩出撞在瞬间弹出地面的冰墙上，紧接着双手显现出一柄巨斧将另一人自头到脚劈开；穿梭在人群中犹如一团鬼魅，等到这群受害者们如受惊的猛兽主动出击挥动棍子时却只将一团冰雕击碎，而接触冰雕的一瞬便随着碎渣成为被冻住的新艺术品——
“值得吗，枭？”零度听声转身飞出一枚冰刀，不成想径直撞在一团浮空燃烧着的十字架上登时化作水蒸气。不一会，在那片燃烧十字架中走出的男人身着灰色风衣戴着牛仔帽，带着金色须发的男人一样摘下了帽子向零度微微鞠躬表示致敬。“愿神降福与你，绝对零度。我是米萨亚。”
“这儿可不收留神职人员，弥赛亚。”枭放下手，踢了踢脚边包裹着血块的碎渣，目光却仍未从米萨亚的身上离开，藏在后面的掌心暗暗半握，从中登时现出一柄由寒冰铸成的板斧。
“我还没狂妄到能和那位救世主比肩的地步，枭。我只是来做个见证。”米萨亚扣回帽子，有意无意间将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晃到身前，那轮燃烧着火焰的十字架仍在其背后漂浮着，将脚下的坚冰化作一滩略带殷红的血水。
“继续说下去。”枭说道，正要亮出背后的斧头却只发觉手中仅剩下了滩清水。
“这场暴雪过后，帝谭将迎来一场变革。而最后的结果，我们谁也不会预见。我需要圣旗联盟做好准备，去迎接这场风暴。”米萨亚说着对枭微笑起来，背过身穿过那着火的十字架，眨眼便没了踪影。
回程路上，梅尔菲的眼睛紧紧盯着罗杰手中的皮箱，纵使罗杰有意将它放到略靠着阴影那边也没能逃过。梅尔菲并不说什么话，盯着窗外渐小的雪势；罗杰微微低下头，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时不时瞥见梅尔菲几眼，两人间的气氛略有些凝重，罗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也觉得不妥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那是什么？”梅尔菲率先打破了沉寂。
“在蒂雅伯利克那儿赢得钱。”憋闷了许久，罗杰这才将话吐了出来。
“你知道这正中他的下怀吗。这下在他那儿你已经成了他的棋子了。”梅尔菲的语气里略有责怪，将目光转回罗杰脸上。
“我知道，但就是这样，我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我当然知道他是个混蛋，但我也给你带来了点有用的情报。”罗杰靠在了椅背上长舒口气，两手手指交叉并拢放在膝头“而这笔钱，我也有别的用处。”
梅尔菲没再过问，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沉默了下去。
“蒂雅伯利克在地下有个庞大的赌场，不光是赌钱，在里面一些违禁药物也明码标价地出售。很显然我在里面待着的时间还太少，没能自由走动一会，但我相信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以前没有遇见的。”
听到这儿，梅尔菲似乎才来了点兴致，微微欠身看向罗杰：“说下去。”
“赌场的入口，就在蒂雅伯利克开生日会的正厅尽头的木门里。我很确定那里不只是藏了一口电梯间，恐怕那个电梯里还有些别的设备，总之，赌场并不在蒂雅伯利克豪宅的地下，否则那么多瘾君子要前往那，蒂雅伯利克甚至可以在他家门口开个收费站，再雇佣几个流氓当停车场保安。”
“你的意思是，赌场还有别的入口？”梅尔菲道，一边用随身带着的长方形通讯设备飞快地敲打着什么。罗杰知道这就是现在所谓的智能手机，早在前往杰斯莱的途中，在和樱他就见过这玩意。
“而且很可能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人越多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好隐藏的地方。而且也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入口，富豪们若是为此专程去个贫民窟岂不是让蒂雅伯利克自降身份么。”罗杰盯着梅尔菲手中的屏幕，上面尽是些复杂的页面，短时间内罗杰可不想消耗脑细胞去搞清楚上面的字符都是什么意思。
“这只能帮我们缩小寻找范围，罗杰，就没什么更有用的东西吗？”梅尔菲停下敲打，转头看向罗杰。
“现如今我也只能说这些了。至于更多的，你先抓紧时间完成时钟塔的工程，这段时间，我就得去多接触点这群‘大人物们’了。”罗杰说罢也躺在椅背上微微阖目，完全不顾梅尔菲焦灼的目光。梅尔菲索性也不看屏幕了，继续盯着窗外，雪似乎渐渐小下来了，罗杰微微睁开只眼瞥向梅尔菲，见状便闭了眼，也不多说些什么了。
梅尔菲的车走了，顺着庄园的路一路下了山，罗杰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车灯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淡去，直到在蜿蜒的山路上一圈接着一圈地变得微弱，再者，便没了踪影。雪已经完全停了下来，罗杰站在门口解开身前的西装扣子双手叉腰，盯着地面独自发愣，直到梅尔菲离开时，他才想着要不要稍微挽留一下，不知何时起自己只有在这女人面前才会放下些防备好好的说点话，就在刚才自己本来可以多说点什么的，可到了嘴边却一声也发不出来，罗杰不懂这是什么感觉，这是自己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待的这么近。晚风拂过，罗杰发觉有些寒冷，一只大衣却悄然爬上了肩头，定睛一看，是凯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