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赤沙行者

    “外面很冷了，爸爸。”

    罗杰回过头看着这个孩子，那天在废墟中挖掘出来时的伤口在他眼前依然历历在目，才长到自己一半高的个子，努力踮起脚尖为自己披上件大衣，她的眼睛里满是纯真，和一丝恐惧。

    “谢谢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罗杰想起了曾经在和樱那间大旅店看到电视里演绎的节目：父亲将子女温柔的抱在怀里，一边和妻子微笑说着早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这何尝不是他想拥有的呢，可想到这儿罗杰却只感觉肩头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身体让他连这种幻想都并不被允许存在。罗杰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将凯莉抱在自己的臂膀里回了宅子，虽一声不吭，但这却是活了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次和人拥抱，凯莉揽着罗杰的脖子贴在他怀里，罗杰感觉到了温暖。

    “枭呢？他不在家里陪你吗？”罗杰将凯莉抱到客厅，手指刮了刮她鼻尖。

    “叔叔他出门很久了。不过临走前给我做了点吃的。”凯莉眨眨眼，坐在罗杰的臂膀中一动不动地贴着。

    “还饿吗？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罗杰将凯莉放在沙发上，凯莉娇小的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绵软的沙发吞下似的，两腿直直的，连地面也碰不到。罗杰得到了肯定的回应，将外套脱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转身进了厨房。

    切菜，点火，倒油，翻炒，这是磐还在世时曾教给他的一项技能之一，当罗杰娴熟的将食材一一丢入锅中时也不忘在心里稍稍挖苦一下这个师傅——不光是战斗，连生活的技艺也一丝不落的教给了他。罗杰越做越起劲，虽然都是些简单的菜品，可罗杰却干的分外有力气，刚刚在宴会上喝的酒也都成了汗冒了出来，他第一次觉得给人做饭是件开心的事情。可瞥见菜刀上忽地起了层薄薄的霜时，罗杰就知道，看来这点饭菜是不够了。

    “我还记得磐逼你我把烧糊了的菜吃下去的样子，那会后我整整一周舌头都是苦味散不出去。”枭这时倚靠在了厨房门边，身上依旧穿着那套她妹妹希尔斯给她缝制的那套风衣，而衣服下面则是磐留给他们的战衣，胸口前还留着淡淡的血迹。

    “等会把衣服换了，别让凯莉看见你身上的东西。”罗杰回身瞥了一眼，转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这边将锅放上了盖子，这才转身面对着枭。西装内衬的袖子被他不争气的卷在了大臂上，汗也把衣服浸透。“有什么收获？”

    “没什么，看来港口那群人也不知道‘绵羊’这暗语代表着什么，我只找到了大批的弹药和大麻。”枭将大衣向身体内侧拽了拽，想掩盖下血迹，但紧实的战衣将外套大衣勒的紧绷，一连几次后枭也放弃了。“你呢，富豪日子应酬的怎么样？”

    “收获颇丰。蒂雅伯利克主动和我交涉，看样子他真的很想巴结下我这个新‘检察官’好为他的违法事业上多一个门路。这不就是送上门的线索么？”罗杰摸出腰间的飞刀刺入红酒瓶上的软木塞，接着再利落的抽回刀子，在那刀尖上已经扎上了那只塞子，紧接着便将红酒对着喉咙灌下去。“而且，他带我去了他那间快有我们家那地下室那么大的赌场。里面充斥的玩意要是给他定罪连枪毙一百年也不够他受的。不光是富豪，更多的都是些可怜的瘾君子和赌徒，他们可和那群衣装革履的老爷们沾不上边。”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那儿了？”枭问道。

    “还不到时候，我需要你继续去搅乱蒂雅伯利克的生意，而且，现在开始不能杀人了。你得下手轻点，枭，别忘了你举起个卡车就像呼吸那么简单。”罗杰正好将最后一滴红酒灌进肚子里，转身将锅盖揭下，蒸汽霎时充满了整个厨房。罗杰关了火，接着说道。“而我得去找个门道，找个适合做战衣的料子，还有武器铺子。但至于制作，只能由我来了。我们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枭点了点头，但眼睛却锁定在了那一桌子菜上。

    “什么时候开饭？”

    遍布黄沙是这片土地常有的事情了，有了统帅者留下的科技，修复杰斯莱的工作也愈发加快了，原本近乎完全覆灭的杰斯莱不到几个月已经渐渐有了雏形，电路和水循环系统早早完了工，人们不必怀着恐惧入睡，也不必怀着战栗醒来，这片土地也开出了属于它重生后的第一支花朵。将这一切交付给施工队，只消静静再等上一阵子，整个杰斯莱就将恢复如初。自杰斯莱出发，少说也要步行几个月才能到这片土地——杜兰达尔，自几千年前那位大能的救世主降生在这片土地上时，人们的灵魂中就开始充满了邪灵，过去他们曾盲目的将统帅者拜为新神，如今‘新神’湮灭，他们也重归了自己的宗教。人们有记忆开始，这里就是一个由宗教制辖一切的国度，人们伴随着洗礼诞生，在牧师的诵经下离去，这是几千年来这里的常态了。

    在黄沙上行走的只有两人，即便沙暴狂卷而来，两人依然坚定的行走下去。黄沙拍打在两人的脸上，身上，在常人看来，这沙土与刀片没什么两样。两人身着长至膝下的风衣，裹紧了衣服防止沙子飞到衣服里，但狂风依然不留情面的将他们的衣角掀起。其中一人的双腿上各绑着一只套入刀鞘中的刀子，近乎半米多长；另一人的背后斜挎着一只被严严实实包裹住的方形物，里面是一柄大的令人惊讶的长剑。

    “我们本可以一瞬间就到那的，维克多。”背着长剑的那人停了脚步，风沙也渐渐小去。他是瓦沙克，瓦沙克杨。在他前面行走的则是维克多，维克多弗兰斯。在几个月前的那场杰斯莱的大战中，他们毅然加入了罗杰的阵营，使用圣旗联盟的名号参加了战斗。现如今杰斯莱开始蓬勃发展，两人便也闲了下来。

    “我们的目光不能总在杰斯莱停着，瓦沙克。你也听到那个牧师说过了，我们得去杜兰达尔看看。还记得0216吗，自从我们在杰斯莱胜利之后我们也没能挖掘到他的身影。距离最近的，也只有杜兰达尔了。我们得保证他不能再伤害别人。”维克多也停下了脚步，递给瓦沙克一个水壶。瓦沙克也不客气，接过来直接灌入喉咙，带有铁锈气的温热液体流入其中时，瓦沙克才感觉一阵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