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坚守
高安闻言，忙识趣地退至门外，将门掩上。
“所以，这一切，君上都是知情的。”
顾夏白冷冷道，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她知道，只要他北寒王一句话，她的恩宠将不复存在，甚至于性命都要堪忧。
可是，她不惧。
人在天地间，虽为蝼蚁，但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去坚守的，哪怕为此万劫不复。
“是，本王一直都知情。”
男人眉头微蹙，居高临下的睨着顾夏白，薄唇轻启道。
“不想告诉你真相，自有本王的道理。凝妃你，只需信任本王即可。”
顾夏白闻言，轻笑一声，眸子里是无尽的自嘲和凉薄。
“信任？臣妾还能信任君上吗？……芸衣、巧巧、甚至君后，君上是不是都知道她们真正的死因？可是偏偏不告诉臣妾。这就是所谓的信任？”
顾夏白有些失控，娇嫩的面庞因着激动泛起潮红，杏眸亦逐渐模糊起来。
“这样的信任，臣妾……不稀罕。”
她的语气里是散不去的失落和决绝，仿佛他们之间，从未走近过。
男人闻言，瞳孔微沉，宛如寒渊。一双大掌，徐徐握紧。
冷峻的脸上，覆着一层无法言说的痛楚。
或许她不知，她的话，于他而言，有多大的杀伤力。
即便是从前在沙场，被冷箭射穿皮肉，也不及分毫。
“你累了，好好休息，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留下这么一句，他转身，抬脚离去。
等他一出门，她立刻便像失了魂一般，沿着榻沿滑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而后，屈着双膝，轻声呜咽起来。
“娘娘，您还好吗？”
紫鹃一从外头进来，便见她家主子形容凌乱，坐在地上，委屈地掉着金珠子。
她忙疾步过去，递上了一方素净帕子。
“娘娘，好消息。”
顾夏白闻言，忙收拾好情绪，吸了吸鼻子，面露喜色。
“快说快说。”
“您之前让奴婢多留意墨离宫的动静，果然，这个昭妃有猫腻。”
主仆二人进入内室，开始徐徐道来。
原来自那日出了碧桃一事，顾夏白便开始怀疑慕鸢，总觉得她跟宫里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于是派紫鹃悄悄留意昭妃住的墨离宫。
“奴婢发现，碧桃没有死。”
顾夏白一脸诧异。
紫鹃又接着道：“她被关在了一处废弃的冷宫里，而且昭妃隔三差五便往那冷宫里去。”
顾夏白闻言，蹙了蹙眉。
“果然，她不简单。”
炎无诀最宠爱的昭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这场后宫的大戏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顾夏白很好奇。
“紫鹃，你知道昭妃进冷宫去做什么吗？”
紫鹃面露歉意，摇了摇头。她虽有功夫在身，但也不好跟得太近，以免暴露自己，功亏一篑。
“你做的很好！谢谢你！”
顾夏白真诚地赞道。
炎无诀，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吗？总有一天，我会自己查出来的。你等着看好了。顾夏白在心里默念道。
……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宫里一片悄寂，只有几只夜莺，偶尔发出啾鸣声。
顾夏白只身一人悄悄来到紫鹃告诉她的地点——冷宫。
此刻的她强行壮着胆子，正将纤细的身影隐没在冷宫外的一处角落里。
她把紫鹃留在浮香苑，是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炎无诀。若他问起来，她就让紫鹃说自己去找卓灵儿玩了。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冷宫门前，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冷宫的大门紧闭，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寒风不时地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夏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冷宫内阴森昏暗，墙壁剥落，地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顾夏白不禁打了个寒战，脚步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她后悔死了，应该把紫鹃带上的，呜呜～
心跳越来越快，她迫切地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勇敢，为了巧巧。
走着走着，突然，一阵微弱的哭泣声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声音若有若无，戚戚无比，仿佛来自修罗地狱。
顾夏白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怨灵在哭泣。
心里虽充满着恐惧，但同时也有一种想要弄清楚真相的渴望。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外。
房间的门半掩着，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伸向了那扇破败的房门。
突然，一只男人的手牵制住了她的手臂。
“啊～”
顾夏白吓得尖叫连连，紧闭着双眼，差点原地去世。
“夏白，是我。”
男子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夏白才猛然睁开眼，一看是来人，便惊魂未定道。
“洛王？怎么是你？……”
察觉到她的犹疑，他解释道：“卓灵儿养了一只猫，不知跑哪去了，大晚上的非得让人帮她找，这不……找着找着就来这了。”
“哦～”
顾夏白望着炎风鸾，又瞅了瞅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后者则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来冷宫做什么？”
他的问话透着关心，顾夏白却存了私心，并未如实相告。
“我在浮香苑闷得慌，便出来走走。谁知这王宫这么大，竟然迷了路。”
“瞧你，穿得这么单薄，夜里寒凉，小心冻着。”
炎风鸾语气里透着宠溺，说罢，便脱下自己身上的锦裘，轻轻披在了顾夏白的香肩上。
她本想拒绝，奈何男子一脸温润浅笑，让她欲言又止，只得作罢。
倒是跟在洛王身后的凌霄，看到二人的互动，眸子渐渐暗沉了下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地方不吉利，以后少来。”
“嗯。”
顾夏白从善如流地答应着，将适才在院里捡着的东西悄悄藏在了花边衣袖里。
冷宫屋檐上。蛰伏着一席黑衣，与这暗夜融为一体。
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只他脖子上系着的泛旧灰巾，在寒风中发生一丝簌簌声。
望着远去的三人，他复又将视线挪至瓦片下的屋子里。
看了眼被锁在铁笼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婢女，而后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