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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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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月国皇宫,明光殿。

    是夜,殿内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甚热闹。

    东月国年近古稀的老皇帝殷豁,正领着他的文武百官皇子皇女,宴请北寒远道而来的王者。

    “这东月皇帝还是很会享受的嘛,这么大年纪了,皇宫里还藏着这么多美女,真是羡煞我等年轻人呐!”

    炎风鸾百无聊赖地调侃着。

    要不是母后硬逼着他跟随王兄前来东月,打死他都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一路劳顿不说,到了这东月国皇宫又是大帮人吹嘘追捧,说的尽是些他不爱听的。

    他此刻坐在炎无诀身边的食案后,手里无聊地把玩着金樽。

    “早就听闻北寒王年轻有为,气宇轩昂;北寒洛王玉树临风,不拘一格。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哈哈哈哈”

    老皇帝来回观注着座下两个青年才俊,虽为对手,可目光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赞赏。

    “陛下谬赞,这几日行至贵宝地,见一路上景象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贵国上下亦是治理有方!”

    男人附和着上座的东月皇帝。商业互吹嘛,谁不会呀?

    这一声声富有磁性自带威严的男低音,回荡在坐有近百人的偌大宫殿内,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听。

    众人都在心里惊叹:北寒王虽话不多,但这通身的王者之气,亦可想见他是如何杀伐决断英明果敢,北寒看来会是东月最强劲的对手哇!

    回想适才入席的那一幕,今日在场之人无一不为之震叹。

    只见北寒王身高八尺,面容俊朗,线条分明。他头戴金冠,一袭玄色锦袍加身,袍身用金蚕丝精工细绣着大气五爪龙纹,祥云金边拂袖,衣袍尺寸尽显强健体魄。所到之处,有风掠过,举手投足间尊贵无比。

    再看紧随其后的另一位,身高亦是八尺,面容如玉,俊美绝伦。一袭紫衣锦袍,袍身精绣金色大蟒。行动之间,文雅飘逸高贵不凡。

    北寒王室群龙崛起,反观东月皇室如百年枯木,曾经风光,此时恐已外强中干罢。

    服侍在太子妃李氏身后的紫衣宫女,今日亦是吃惊不小。

    她自认为这几年身处皇宫,所有的气势与美貌,她都有领略一二。可是今日得见这二位,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特别是这北寒天子,通身王者气派,足可与日月争辉。

    “哈哈,来,朕先敬北寒王一杯!”老皇帝举杯。

    北寒王闻言,亦将金樽举起,与座上之人含笑示意,一饮而尽!

    “好酒量,好酒量啊!”

    说话之间,一曲舞毕。

    一声铿铿锵锵的琵琶声,由远及近,徐徐入耳。

    众人侧目,只见一个美人怀抱琵琶,婀娜缓步走来。待来到大殿中央,又有侍女抱上软凳,美人随即轻盈落座。

    手中琵琶时而掩抑凝滞,时而悠扬辽阔,声声如珠,急急徐徐,不绝于耳。

    只是才刚弹一会儿众人神色皆显尴尬,似乎有些不对劲。

    美人并未意识到不妥,依旧沉醉在自己的弹奏之中,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熟练地拨弄。偶尔抬头,面露娇羞,向北寒王频抛媚眼。

    只是男人似乎并不为之所动,面上虽不显,眸中却似淬了寒冰。

    众人鸦雀无声,琵琶声此起彼伏。

    东月皇帝面色尴尬,轻咳一声。

    站在龙椅一侧俯身待命的太监领了旨意,大声对着弹奏的美人呵斥道:“下去!下去!快下去!”

    美人闻言,一脸愕然,奈何天颜已是不悦,只得起身,怀抱琵琶悻悻离去。离去之时,还不忘频频回头,一脸幽怨,痴望着那个面若冰霜的男人。可待她捕捉到男人眼中的那一抹杀气时,美人不寒而栗,只得迅速退出殿外。

    无人注意到,太子妃身后那个如娇似媚的紫衣侍女,美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看来,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说起来这弹奏琵琶的美人玉拂烟,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弹奏琵琶技艺也很娴熟,就是没有脑子。

    那一日,她慕鸢特意花钱收买了两个小宫女,在司乐司门口假装闲谈,大意是北寒王年轻英俊,勇猛无敌,至今未有婚娶。平日最爱丝竹之声,尤其是那首“寒王入阵曲”之类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路过的玉拂烟当了真,连日来勤练此曲,想在宴席上出彩,来博取这位年轻君王的欢心。

    其实这首曲子,稍微留心点的人都知道,这是几年前宫中伶人为讨好东月皇帝特意编排的。

    曲子说的是当年北寒国力空虚,已故的北寒先王有一次领军迎战东月国,结果被击败,几乎全军覆没溃败而逃。

    此曲实乃北寒战败受辱之曲。以往东月国演奏此曲,是为鼓舞本国士气。这些年来,北寒渐强,此曲早已不再登上厅堂。

    这玉拂烟,入宫较晚,只当这“寒王入阵曲”是一首奉承北寒王英勇杀敌的曲子。硬生生找来此曲,花费数日功夫练习。

    慕鸢心底鄙夷,空有美貌的女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下玉拂烟闯了大祸,她倒要看看这北寒王,要如何应对这侮辱之曲。

    此时,席上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人不以为意。

    太子殷仁还在举杯畅饮,故作吃惊道:“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不喝了?”

    太子妃李氏没好气地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殷仁这才消停下来。哎,她的夫君说到底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年纪和对面那北寒王相近,怎么举止气派就差这么多呢?

    只是有人当场就怒了。

    北寒王的贴身侍卫高安,本来安静地立身在主子身后,此刻听闻东月伶人竟敢侮辱北寒先王,瞬时怒发冲冠,“嗖”地一声,利剑就要出鞘。

    洛王炎风鸾亦是收起笑意,放下金樽扶案而起,欲要质问东月老皇帝的用意。

    男人挥了挥手,这冲动的二人才稍稍冷静下来。

    东月皇帝面色尴尬,神情凝重。司乐司的人看来是不想活了,胆敢破坏今日和谈大事。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得要稳住这北寒王才行。两国积怨本就已深,再开战,他东月只怕也力不从心。

    “误会误会!北寒王先不要动怒。福全,你去查查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皇帝交代给了龙椅一侧的老太监,太监领命退下。

    “北寒王切莫动怒,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朕已命人去查,稍后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老皇帝故作镇定,强颜欢笑地安抚着面无表情的北寒王。

    气氛瞬间临近冰点,席上之人皆屏气噤声,似乎怕多说一句话,就会引爆一场战火。

    “无妨,丝竹之声只当悦耳罢了,本王不会介意,陛下也无需介怀!”

    北寒王拿起桌上盛满的酒樽,一饮而尽。

    “俗话说得好,世上无常胜之人,战场无常胜将军。我北寒人才济济,今时已不同往日。如果月王允许,现可派精兵三百,我只出战三十人,今晚切磋一场,如何?”

    男人面色从容,言语间不卑不亢。

    众人先是一喜,如此侮辱,北寒王竟没有动怒,好气量!再是一怒,这北寒王果真是年少狂妄,瞧不起人!你北寒兵士再神勇,三十人对战三百人,恐怕只会输得惨不忍睹!

    东月老皇帝也觉得可笑。这北寒王表面虽然无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侮辱他先父,怎可轻易罢休?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看来是要为这北寒颜面挽回一局。如果他不同意,一来局势不好收拾,二来显得他东月国没有这个胆量。况且这个比法,不是明摆着要输给他东月吗?

    老皇帝思索片刻,便欣然应允:“好!传令下去,立即拨出禁军三百,校场比试!”

    是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战鼓声声。皇宫校场点起熊熊火把,文武百官立身高墙之上观战。

    校场内,两国兵士不时变换着阵型,兵刃交接声刺破长空。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胜负已分。东月国三百禁军倒了一地。

    众人惊叹,这年轻的北寒王竟有如此用兵神技,真是不容小觑!将来必定是各国一大强劲的对手啊!

    老皇帝立身高墙之上,又惊又叹:“好一个文治武功的北寒王。”

    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他东月就要前程未卜!

    比试完之后,众人又陆续回到宴席之上。

    宫女们端上食盒,将已经凉了的食物替换掉。

    众人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喜笑颜开。

    “本王今日来贵国,除了所带北寒宝物与特产,还有一物想赠与东月陛下!”男人似笑非笑,徐徐说道。

    “哦?北寒王客气了,是何物?”老皇帝见他故作神秘,颇为好奇。

    男人示意一下身后的侍卫高安,高安随即大步出了殿外。

    众人拭目以待。

    不一会儿,只听见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高安领着几个侍卫,将十几柄锋刃利器,掷于大殿中央。

    人群一阵惊呼,骚动不安。

    老皇帝看清之后,脸色拉了下来,神情十分不悦。他很吃惊,这些兵器看上去像本国的,怎么会在炎无诀的手中,这炎无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陛下不必惊慌。这些兵器,乃是本王随从军队行至雷阳城关时,遭遇突袭所缴。很明显,这是东月国的兵器。”

    众人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此时,一个肥胖苍老的身躯扶案缓缓而起。

    此人乃是东月国右相沈裴行,他见状思索片刻,弓着身子慢慢起身,向老皇帝恭敬地做了个揖,随后又朝北寒王拱了拱手。

    “陛下,寒王,依老臣之见,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东月国与北寒国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如今怎么会在本国境内向寒王行凶?这必定是他国所为。”

    北寒王抬眼瞅了瞅这年事已高的东月丞相,扯扯嘴角:“不错,本王也认为,贵国上下皆不会做出此等毫无意义之举,很显然是别国所为。至于到底是哪国,大家心里应该都很清楚。接下来,北寒东月两国要不要摒弃前嫌,达成同盟,陛下三思。不过想要坐收渔利的人可不会久等。”

    老皇帝后背早已湿汗涔涔,看来这西照国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竟敢在我东月国的地盘上挑起事端,看来是要有所行动了。

    随后的宴会中,依旧歌舞升平。

    众人叹服刚才所见,议论纷纷。

    宴会接近尾声之时,东月皇帝当场隆重宣布,要将自己宠爱的子衿公主殷柔许配给北寒王。

    此话一出,群臣高呼万岁,两国结盟抵抗西照,实乃明智之举。

    炎风鸾一口美酒差点没喷出嘴,硬生生给憋住吞进了肚里。

    这老皇帝是要让自己难堪吗?谁都知道他王兄不近女色,至今未有婚娶。这次只怕也会无情地拒绝吧?于是,一脸要看好戏的模样。

    北寒王并未做声,似乎早就料到老皇帝会有此举,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应允。不就是一个女人,他北寒王宫养着便是。自古以来,和亲的女人都是政治的牺牲品,理所应当。

    这下炎风鸾彻底无言了,莫非他的王兄凡心已动?

    年近三十的北寒王炎无诀,虽贵为一国君主,后宫却没有半个属于他的女人。外人看来甚是好奇,也有多种不雅猜测。至于到底为何,只有他自己知晓。

    筵席已散,城楼一角,一个紫色身影黯然徘徊。

    眼下看来,两国已然结盟,她的破坏结盟计划失败,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懊恼之余,脑海中又浮现出适才宴席上那张气势不凡的俊脸。

    这个北寒王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俊朗不凡,且有勇有谋。她慕鸢这一生,若是能伴他左右,便再无遗憾。

    借着月色,依稀可见女子那张妖冶如花的脸上,染开了一片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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