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条鱼
夜色正浓。
奈音走在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她步履轻盈，走路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好似一只白色的猫咪。
而红玉跟在她左侧靠后的位置，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卫。
“奈音姑娘累了么？”见天色越来越黑，红玉担忧地问：“有没有饿了或者渴了？”
说来也奇怪，短短的两天之内，她已经习惯了照顾对方。
奈音姑娘生来就是应被妥善安置的，红玉想。
奈音闭上眼，仔细聆听风中传来的声响。
“有人来接我们了。”
她雀跃道，一双眼睛亮晶晶。
这黑灯瞎火的，哪里来的人？红玉不解。
不多时，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晚风吹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五个喝的东倒西歪的酒鬼摇摇晃晃向二人靠近。
奈音：“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三更半夜在街上乱晃哦。”
酒鬼们：……她怎么抢我们台词？
“是在皇家当差的人。”淮月算出这些人的来路。
这里是与国都相邻的城镇，虽不比纸碎金迷的国都，却也算是软红香土。如今已是子时，几条街外的城中心仍旧灯影摇晃。
而五人中身着绿衣的那位，他的兄长正是三皇子宋青云身旁的幕僚之一。
淮月：……
气运之子的存在感还真是强啊。
“小娘子，我们当然是来疼你的人。”绿衣青年在同伴们的簇拥下，吊儿郎当走上前。
这条街是居民区，深夜时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有零星的几个灯笼闪着微弱的光。
借着那点光，绿衣青年看清了奈音和红玉的脸。
七分的酒劲顿时散了三分，几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惊艳的眼神。
“我觉得你可以给他一拳。”淮月在海螺里传音：“嗯……就对着眼睛打。”
“要动手吗？”红玉也低声问道。
这些人的气质和谈吐像极了某些不讲理的纨绔子弟，若是红玉从前见到还会避让三分，但现在她知道奈音会法术，因此分毫不慌。
“要、动、手、吗？”绿衣青年耳力极佳，大声复述道。
“你们看，这位姑娘想同我们动手哩。”
“哈哈哈哈哈哈——”
五个醉鬼笑作一团，其中一个指着红玉调笑道：“我就喜欢脾气辣的，姑娘想在哪里动手？”
“朱兄，依小弟看那位白衣姑娘更胜一筹。”
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讨论，全然不顾面前的两名女孩是何反应。
红玉快要气死了，恨不得撕了他们的嘴。
但她没有能一打五的自信，而能打过的人还没开口，因此她只能也一言不发。
“你在干什么？”淮月在海螺里催促：“别发呆了，快给他们一人一拳，裙子弄脏无所谓，我这还有新的。”
“他们没有马车啊。”奈音答非所问，失望地摇了摇头。
她刚刚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还以为这五个人之中会包括一辆马车。
谁知经过一番观察，别说马车了，他们根本就是没马也没车。
唉，没趣。
于是，她拉着红玉垂头丧气地继续朝前走。
“借过一下哦。”
奈音从酒鬼们中间穿过。
众人：“……”被无视了？
“站住！”绿衣青年恼了。
他平时搭讪的那些美人儿要么瑟瑟发抖，要么主动投怀送抱，再不济也是强装镇定。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
绿衣青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奈音问红玉：“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玉（呆滞的）：“阳城镇……”
奈音：“阳城镇。”
绿衣青年：“……”我不是真的在问你。
“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绿衣人咬牙切齿。
奈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刚刚说什么，再讲一遍。”
“难道这就是你的小把戏？”绿衣青年冷笑：“你在欲擒故纵，对吧。”
对，太对了。
这完全就是话本《霸道妖王爱上我》里的剧情。
于是，奈音问道：“你有钱吗？”
听说这样讲话的男人都很有钱。
淮月不许她随便把小珍珠拿出来，只能找些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绿衣青年：“有……啊！你在干什么！”
只一息的时间，他全身上下的所有首饰荷包还有衣物，统统飞到了奈音的脚边。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美貌少女——对方正嫌弃地用脚尖在衣物里翻找。
“就这点东西啊。”
什么叫就这点东西，绿衣青年咬牙切齿。
那是他的挂坠，他的银两，还有他的青玉佩！
还没缓过神，整个人又被一道气流卷起，一下子将他抛出众人视线外。
淮月吹吹手指，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这个人类被扒得只剩一条亵裤，让小公主看见像什么样子。
必须丢远点。
这下，酒鬼们彻底清醒了。
他们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倒在地，最出言不逊的那个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方才他们根本没看清小姑娘怎么出手的，怎么就被制服了呢。
到底是一群年纪不大的纨绔公子，被稍稍一吓就闭上了嘴，岂止是安静如鸡，简直是安静如鸡蛋。
“您还要什么吗？”一名蓝衣男人见状，小心翼翼地掏出口袋里的荷包：“我这有些小玩意，您消消气……”
其余人也连忙主动献上自己的银两和挂饰。
红玉代为接过这些金银细软，感慨道：这完全就是山贼的楷模呀！
她从前只是在山上收收过路费，而奈音姑娘在城里也能收到账。
红玉看奈音的眼神不禁更崇拜了几分：“现在开心点了么？”
奈音一点都不开心。
讲道理，这怎么开心嘛。
她用脚走了好多路，本来就心情不是很好，这群人还挡她的路。
挡路就算了，还不带一辆新马车来让她坐上去。
更过分的是，那个人类还说自己对他欲擒故纵！
她最不能忍受别人侮辱她的审美观，越想越气，当即决定揍他们一顿。
奈音隐隐约约记得，揍人之前是要先问清楚的。
所以，她随机挑了一个幸运酒鬼，拽住衣领将对方直接从地上单手提了起来。
幸运酒鬼：“……”自己到底哪里幸运了？？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她问。
幸运酒鬼：“呜呜噫噫呜！”
奈音了然：“不说是吧？”
她抡圆胳膊，将幸运酒鬼拎起来转了十几圈。
幸运酒鬼：……我倒是想说话，能不能不要掐着我的脖子啊！
他头晕目眩，差点连胆汁也一起吐出来，最后还是身旁的人哆哆嗦嗦开了口。
“我们只是帮三皇子物色美人，从来没有行过不轨之事啊！”酒鬼们连连求饶。
“物色美人？”
一名蓝衫青年含蓄道：“三皇子平日广交红颜知己……”
奈音哦了一声。
“他们说的三皇子正是宋青云。”淮月不放过任何一个丢洗脑包的机会：“小奈音，你要记住了，以后可千万不能找这般花心的男人。”
奈音似懂非懂。
淮月再接再厉：“若是和花心的男人在一起，他一天最多只能陪你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要分给其他人，甚至会根本不管你。”
奈音：“那我呢，我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么？”
淮月：？
他换了种说法：“他会把你漂亮的衣服全部抢走，送给他的好姐姐好妹妹们。”
奈音：！！！！！
绝对不行！
她对宋青云的仇恨值成功又提升了一点，弯下腰，戳戳地上的蓝衫青年。
“喂，你们是要去宋青云那里对吧。”
几名公子哥一边想“这人怎么敢直呼三皇子名讳”，一边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怎么不说话啦？”奈音耐心地双手托腮，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的皮肤很白，在月光下更是没有一丝瑕疵，像精致的玉人儿。
在经历了方才的一系列变故，蓝衫青年哪还敢对眼前这个恐怖的少女产生半点婀旎之心，半晌才憋出一个是字。
“那太好了，我们顺路哦。”奈音笑得甜甜，还露出一颗小虎牙，命令道：“明天就带我过去。”
众人低头不敢吱声。
红玉在一旁看得扬眉吐气：“跟你们说话呢，都哑巴了？”
“没有没有……”公子哥们陪着笑：“太巧了，哈哈哈……顺路、顺路。”
淮月在海螺里冷哼一声。
他还是不想让小奈音和气运之子再有什么纠葛。
淮月怎么了？奈音歪头。
噢，一定是自己没有听他的话揍这些人一顿。
为了同伴的身心健康，她选择好心解释一下。
“是这样的，本来我是要揍你们一顿的，但考虑到你们要带我去见宋青云，我现在很感激。”
地上的五兄弟长出一口气。
终于没事了。
“所以，我决定心怀感激地揍你们一顿。”
纨绔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