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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狗男人!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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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声暴喝:“狗男人!看打!”

    紧接着听章明远闷哼一声,忽然就软倒在她身上。

    薜怀珠抬眼,见汀兰站在床前,而她手里,赫然举着一根大腿粗的木棒。

    “夫人,我跟你说,才刚我坐在阶槛上眯了一下,觉得一阵风吹过,嘿,有妖气,我就拿了木棒,正正好给这贼秃一棒,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汀兰犹将棒子扛在肩上,一副得意模样。

    见薜怀珠推身上的人,她上前拎过男人衣领,当条死狗似的往地上一扔。

    撑臂起身,薜怀珠呆呆望着软倒在地的章明远,沉着如她,此际也不禁目瞪口呆。

    再转过目光,她看着汀兰得瑟道:“我是不是把时机卡得刚刚好?听到异声时我拿了棍子,估摸着这狗东西正”

    幸好。这丫头来得刚刚好。

    倘若她真下手杀了章明远,掩盖是不成的,只怕杀人偿命,到时济儿怎么办?这些丫头又怎么办?

    背过手去,薜怀珠轻轻按下机阔,将那刀片收回戒身。

    这厢汀兰说完话,拿脚去踢那“贼子”时,忽然就一脸怔愣,因为认出那不是别人,正是夫人的夫君,尚书府的主人,章明远。

    “啊呀!”她双手捂嘴,那棍子脱力,又正好砸在章明远额头上。

    “妈啊,夫人,我惹祸啦!”

    薜怀珠面上表情凛然,她努了努嘴,示意汀兰将门关上,“要闹得满府皆知,你才满意?”

    汀兰忙七手八脚前去关门,怎料一用力,左边隔扇竟朝她倒下来,幸在她个头高大,气力又足,扬手便稳稳接住。

    只是一想到自己打晕了家主,便如罗锅上的蚂蚁似的慌张:“夫人,都怪我,刚刚踢门时太用力了。”

    祝妈妈进来时,薜怀珠还在床上发笑,地上的章明远也没人管。

    “哎哟,我的祖宗耶!”跌足过后,祝妈妈忙吩咐人进来,将人抬到偏殿,又悄悄命府医检查伤势。

    一刻钟后府医薜冰前来回话时,薜怀珠已着妆端座。

    薜怀珠挑目一瞧,只见一妇人垂手立着,看面目约三十来岁,正是如今尚书府的府医谢冰。

    她乃神医李时珍的第三代传人,因当朝女子极受约束,女子在外行医为人诟病,因是妇科及外伤方面的圣手,便被国公夫人请进国公府,七年前又随薜怀珠陪嫁进章家。

    “禀夫人,老爷脑后肿了个大包,伤势倒不重,只是需好生敷药,静养三两日,期间不可劳心费力。”

    薜怀珠刮了刮茶沫道:“这么晚麻烦谢大夫前来,辛苦了。”

    说着使了个眼风,祝妈妈立马送了一包银子过来。

    谢冰惶恐道:“谢某拿着尚书府的月银,随时候诊乃分内中事,岂敢言辛苦。”

    薜怀珠笑道:“自国公府带来的人,一应月钱赏银,俱从我私账里出,与尚书府无关。”

    谢冰立时撩袍跪下:“是,是谢某口误,当年若非国公夫人垂怜,只怕今日谢某早变成黄土一抔,国公府之大恩,犹如父母再造。”

    当年李时珍共收两名弟子,那两个弟子又收七名徒弟,因她分外刻苦,天分又好,出师后不久便声名大噪。

    见她声名远播,许多贵客慕名前来,几个师兄弟不平,便散发她不检点,在外与男病人厮混的污闻,不久连官府都出面,强令她择婿嫁人,不许在外行医。

    直到被国公夫人招进门,外头的风言风语方止住。

    “谢大夫言重了。”薜怀珠起身扶起谢冰,接过银子塞入她手中,“你身负大才,又一腔抱负,不该被埋没,有我薜怀珠一日,必不让谢大夫明珠暗投。”

    一听此话,谢冰晓得薜怀珠有事要她做,“请夫人吩咐。”

    坐回椅子,薜怀珠道:“小事,老爷比从前糊涂几分,今日受了伤,若用的药太好,让他不痛不痒躺几天就过,如何能让他生警觉之心。”

    谢冰一脸了然,“明白了,为免依赖,内服外敷的药去掉一味延胡索,虽疼些,效果却好。”

    薜怀珠点点头。

    送走谢冰后,祝妈妈喝令汀兰进来,“过来跪下!”

    汀兰委屈巴巴并腿跪下,委屈地眉毛鼻子皱成一堆,“我明明就在门口守着呢,是姑父进来不说一声,听见姑娘叫,我以为是哪个登徒子流氓,所以才提棒子打人的。”

    祝妈妈拿手指着她道:“我还不知道你,平日就是个懒驴子驾辕——不打不走的,定是你睡着了,姑爷嫌你咋咋呼呼的,才特特绕着你走。”

    “明儿等姑爷醒转过来,你定吃不了兜着走,连老太太也饶不了你!”

    此言一出,薜怀珠将手里湿布巾往水里一扔,激起一阵水花,她声调陡然高了两度:“他们敢!”

    想到章明远方才的狰狞面目,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生平最恨被人强迫,她本以为,就算是个伪君子,也得装一装吧。

    若非汀兰,这会儿她只怕正为怎么埋尸而焦头烂额呢。

    连个护卫自己的丫鬟都保不住,那她岂不是白混了!

    祝妈妈转过身,让汀兰出去,等她人走了,才柔声道:“哪有丫鬟打家主的道理?护下虽应该,但也不可太过,罚一顿总是免不了的。”

    薜怀珠冷哼道:“谁叫他大半夜鬼鬼祟祟,跟贼偷一样!”

    顿了顿又道:“我这院子里的人怕该清理清理了,悄没声息的,就放这么个人进来!”

    祝妈妈晓得她正气头上,顿了片刻方说:“姑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是夫人,姑爷是您的相公,便是往常来,也从没有阻拦的。只是每每时辰早,下人得以及时通报罢了。”

    “再者来说,姑父他酒多醉了,才做出这等不敬重姑娘的事,老奴不是叫姑娘吞下委屈,而是让姑娘好生想想为什么。”

    薜怀珠冷哼一声:“男人为犯浑找的荒唐借口还少吗?从来只见醉酒打老婆孩子的,怎的不见酒多去冲撞显贵?还不是挑软柿子捏。”

    祝妈妈晓得她在气头上,便上前为她倒了一盅茶过来,喝过茶后,薜怀珠自觉冷静许多。

    这才恍觉方才错怪,她这院里人虽少,但个个可靠,且一个能顶外头的三个,当然月钱也格外丰厚。

    除了祝妈妈之外,连四个丫鬟都不尽然晓得她的事,更何况守门的婆子,章明远这么晚过来,只消他示意,不通报也在理。

    只是,从前章明远对她一向疏离,今日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

    拿“醉酒”作理由当然说不通,一个人喝多了,只会做平日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不会做平日不想做的事。

    见她眉目拧着,祝妈妈道:“姑娘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这些年,您在意过姑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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