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章明远不配

    薜怀珠重新拾起眉笔，祝妈妈上前摆正黛砚，拿帕子擦净。

    “来替我描眉。”

    汀兰忙屁颠屁颠上前，接过眉笔小心翼翼替主子描眉。

    描完一边她站开一步欣赏，见眉若春山，不由自得道：“我晓得外头凶险，但汀兰命好，出生便长在国公府，国公爷和善，国公夫人又对我们宽和，后来遇到姑娘，姑娘更比别个不同，待我们胜过父母。”

    祝妈妈道：“净胡说八道，你要真是姑娘的女儿，那可就是主不是奴了。”

    汀兰举着眉笔，一脸不以为意：“妈妈这话不对，血脉亲缘，多的是苛待孩子的父母，不孝父母的孩子，依我说，后天的缘分更为可贵。”

    “姑娘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首饰哪怕贵重也会送给我们，还说自己与我们也没什么不同，教我们不要妄自菲薄，又教我们习得各项技艺，说若离尚书府也可自立。”

    “不是有句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为之计深浅！”

    祝妈妈白她一眼道：“计深远！”

    “都一个意思。在这京中我也认识一些别府的丫鬟，也有那主子好的，可若细究起来却完全不同，就似方才姑娘教导我这话，若是别的主子，只唯恐下人为主子带来麻烦，可姑娘却是为了我好。不过，姑娘哪里知道，我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祝妈妈见她一派天真无知，却说得格外认真，便拿指头点了一下她额头：“说说，什么不靠谱打算。”

    汀兰哎哟一声，“妈妈还没听呢就便下定论，我的打算是，永远跟在姑娘身边，她老了我也老，她若死了，我也死。”

    祝妈妈和薜怀珠俱是一愣，这话若别人说的不可信，但这丫头说的就不一样了，幼稚归幼稚，却也真情实感，只是太傻了些。

    祝妈妈啐了一口：“我们姑娘可要活百岁，你好好伺候姑娘，多沾些福气看能不能活过姑娘吧。”

    “无妨无妨，活不过不要紧，别姑娘死了，我还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

    画完另一条眉，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道：“姑娘，往年您还问汀梅汀竹姐姐，要不要开脸做姨娘，怎的如今不问了？”

    薜怀珠挑眉看她：“你想毛遂自荐？”

    汀兰重重点头：“姑娘身份贵重，自不愿放下身段讨好姑爷，可我本就是奴才，又比崔姨娘年轻鲜活，等我斗败了崔姨娘，替姑娘把姑爷抢过来，到时我再做回丫头，好不好？”

    薜怀珠听了没作声，陪嫁丫头本就是为了固宠生子而准备的，往常燕宴时，那些夫人太太总谈笑说羡慕她，实际上心底可不真这么想。

    被夫君盛宠，通常意味着要不停生孩子过鬼门关，高门贵女多的是为了减轻生育负担主动替丈夫纳妾的。

    只是这几年局势不稳，她觉得章明远在官场上有风头过甚之嫌，对内又不是个是非分明的，几个丫头水葱似的，以薜家的人脉，现在尚能为她们寻个好人家。

    从前她想着，自己在此蹉跎也就罢了，何必耽误她们一辈子。

    现在，她觉得章明远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