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服之美
初六傍晚，明月用完晚饭后去给沈母请安。
沈母道：“明日是人日，而今你已十八，钟山峰顶的滚云亭的宴会你可以去了，往后京中各色士女宴会你都要参加，这两套綉云服是女绣师亲手所制，每套都价值百万，是你明日登山所用的礼服”
“但凭母亲吩咐。”
“娘子，这套登山礼服真好看，又轻便又暖和，黄白交斜，上头还有玉珠飞丝绣……真该让清器房那些瞎眼的人好好瞧瞧，谁说我家娘子不受宠。”回到月鸣庭后，梨花拿起礼服赞叹道。
明月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虽然得了出府的自由，却成了那架子上的货物，时不时要出去让外男相看议论，这是她所厌恶的。
相思：“娘子，容我多句嘴，若是你实在不讨厌二皇子，今日见面不如暗示他向主上与你二人赐婚，若是婚事议定，便不需往返各色宴会，翘尾展颜与那些男子相看了。”
“现在就与他成婚？”明月惊讶地抬头。
“就是啊，我们娘子又不丑又不坡，哪有上赶子嫁给人家做妻子的”梨花不同意。
相思坚持自己的观点：“礼是常礼，然而事有无常，需深远打算。”
“此事日后再议，现在的萧世谦虽然不讨厌，但是也见不得多喜欢，现在就要我决定是否要嫁给他，实在为难。”
相思不再言语，眼里却露出深深的担忧，她很怕她家娘子受伤，尤其那人是个皇子，自古以来最多变动最不得自由的就是贫苦百姓和皇家子。
竖日，明月随满愿、仲师、仲章三人一同去登钟山，上马车时，满愿看见她的礼服讶然道：你也有啊？
明月抬头，这才看见满愿的礼服与自己的礼服形制大同小异，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精美华丽一些，但见满愿端手立在马车前，立容优美，礼服从肩颈到手臂都流露自然的肢体之美，也使她身上的衣服顺势铺成柔和的曲线再缓缓垂落，充分显现了章服之美。
这一刻明月才知《左传定公十年》中所说的“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里面的礼仪和章服之意，诚心夸赞：是啊愿儿，你的礼服更精美些。
沈满愿开心地笑了：谢姑姑夸奖，也许祖母确实有些偏心于我，姑姑莫恼才好。
“娘子，你看她得意的样子”梨花气得跺脚。
“说你很多次了，要喜怒不形于色”明月制止梨花异常的神态。
“娘子，她的礼服是红粉相间的，非常扎眼”相思淡淡道。
“是了，很适合她这个年纪”
坐马车前往钟山的路上，沈满愿的婢女莲荷问她：娘子，范家公子请元君夫人上门议亲，为何主君不答应呢。
沈满愿脸红了一下，嗔道：是他好没规矩，上头有姑姑未嫁，哪轮得到我议亲。
婢女落香不满道：这规矩真是偏颇，若是月鸣庭那位一辈子嫁不出去，那我们家娘子也跟着她在娘家住一辈子不成？
“你胡说什么，她再怎么也是我们沈氏女，怎么可能嫁不出去！落香管好你的嘴巴，若是哪日也不小心得罪了她，我可不保你。”
“娘子，我可是从小跟在您身边长大的，她才回来多久，不过三四载，平时与您也无甚交情，您就偏心她了”
“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再怎从小伺候我，你也是下人，她是主子，你明白吗？母亲可以说她不好，我可以说她不好，你却不能。”
马车到了钟山山脚，明月已经睡醒一觉了，髻钗歪斜，相思连忙帮她整理，明月却深觉头顶繁重，将那两根固定假髻的远山环钗拔了下来，咕咚一声，一团假髻就从头上滚落。
“哎呀……娘子，你拔它作何”
“无用之物，徒有其表”明月一脚将那假髻踩住。
梨花被她这个动作和神态逗笑：回头房里头杈髻嬷嬷要是看见假髻不见了非得问你。
“问也不戴，自己的头发尚且嫌它麻烦还要戴别人的！”明月一脚将那假髻踢出马车，正好被过来的萧世谦接住。
他先是一惊，而后看见没有立高髻的明月，瞬间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笑落。
明月扫他一眼，微嗔：萧世谦，你何至于此。
萧世谦连忙去追明月，却被沈仲师拦住：你今日又想来哪出？
“你少管我的事！”
“上回除夕之夜，你偷偷把我姑姑带走，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那一队出殡的队伍怎么就这么巧撞到了我们身上，还把我们的马车弄坏……父亲不知，难道我能不知。”
“好兄弟，往昔之事可都是我的错，千万帮我保密。”萧世谦马上换了性子，又是低头行礼，又是拍仲师肩膀。
“白雪满山岗，不及五彩禽”沈仲师不急不徐地说道。
萧世谦急的满头大汗：此事切不能再提。
“哎呀，真是天道好轮回呀，去岁你把这满山的女子比作五彩雉鸡，今日如何，不知我姑姑算哪种颜色的？”
“好兄弟，要我做什么你直说”
“我想要娶任清宁，父亲和母亲都不应允”
“任家家世不差，唯一的缺点就是毫无产业，这样吧，你日后掩护我与月儿出来游玩，我就把任家产业之事给你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
“我送他两个一百亩的庄园并管家账房等人丁，再送他两个酒铺，他任家只管进项，用作日常用度，经营之事一并不管”
“此话当真？”
“自然，并且依你姑姑之意，我前段时间还给任家二儿找了个尚书府文吏的职务，如此要产业有产业，要家世有家世，你还怕父母不许。”
“你既有心依我为促成婚事，我便真心为你与姑姑的婚事添砖加瓦。”
“如此甚好”
“还有一句，我要说在前头，作为兄弟我提醒你，若真心为了姑姑好应当尽早将你们的婚事提上日程，请主上赐婚。”
“此事你说的不错，前几日我就已经在准备此事了，今日只要她点头，我马上就进宫请官家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