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倒拔黄梅
“你与太子熟识？“等太子离开后，萧世谦如是问明月。
“不熟，见过一次“
“可我听皇兄的语气，可不像是对见过一次的人会说的话。“
“或许以前也见过吧“明月并不想解释她与慧如之间的关系，敷衍道。
“小崖山黄梅花彼时正繁，配上风雪更是别有一番意境”萧世谦不死心道。
“长兄在后，不敢应约 “她又拒绝一遍。
“我已使人绊住他，没有一两个时辰他回不到沈府”
“你一早就计划了？”
“也不算，看到你们出门才突发奇想”
“若是今日我不出来呢”
“那我也得进去找你”
明月本想说我今日很累了，无心去看梅花，可转念想到自己在沈府禁锢日久，心中实在憋闷，便壮着胆子点头：“那便在哥哥回家前把我送回家”
萧世谦拿钱贿赂了车夫，让他骑着他的马去先沈府旁等候，自己则驾着马车带明月往小崖山方向驶去，小崖山听着像山名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梅园。
到了以后，明月和萧世谦下车步行，相思则远远陪侍在后。
“我已经给任家二儿找好了差事，虽然是尚书府的小吏，但若他肯努力，随便当个兵外郎不是难事。”
“谢谢你”
“你今日愿意跟我出来，比什么谢礼都重要”
“今夜除夕，宫中不开岁宴吗，为何每每你都形单影只游荡在外？”
“当然有岁宴，只不过我不想像弟弟们一样似母狗馨一样在父皇面前争宠，甚为无趣。”
“那你的母妃呢，你不用陪她？”
“每月的月初和月末我都会进宫去看望母妃，况父皇自有入空门之心，便绝房事，后宫嫔妃便可自出台城随子外任出藩，母妃亦有此意，想来不久便会搬到王府与我同住，届时我若外任诸州府，母亲亦随行相依。”
她只是随意一问，不想他竟将皇家之事倾盘倒出，许久才道：“可我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恐怕会令你失望。”
“你不是，你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眼里没有世俗”
“你又从哪里看出来了？”
“那日，你在院子里学箜篌，嬷嬷叫我二皇子，那时初见，可你却没有丝毫谄媚之态，眼神中透出一股置身世外的坦然，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明月笑：你说你那些弟弟谄媚，可你拍马屁的功夫也不差。
萧世谦亦笑：“可否为我唱一首绵蛮”
“我现在没心情唱，实话说我也不是歌妓……不是你说来看梅花就来看梅花，你说唱歌就唱歌”明月正说着话，萧世谦慢慢将手伸了过来想要握她藏在袖子里的手。
沈明月用力一打，把他的手打了回去：二皇子自重！
萧世谦惊呼：好痛。
“若是不守规矩，现在我便回去了”
“世谦失礼，请女郎恕罪”萧世谦连忙施礼道歉。
明月不吃他这套，提着灯笼自顾自地往前走，冰雪里的黄梅确实好看，明月举起灯笼痴痴地看呆了。
娇弱的黄梅花被冰雪含在里头，隔绝了外界的纷拢，显现宁静永恒的姿态，明月踮起脚凑前去闻，深吸一口笑道：好香，比院子里头的梅花香多了。
“咔嚓”一声，萧德施粗鲁地折下一枝递了过来。
明月蹙眉：好好的折它作甚？
“你今日着一身鹅黄斗篷配这花枝甚好”
“不好，我不喜欢……黄梅的美不需要人衬托，且折下来很快它就枯萎了。”
“那我拔一棵给你带回去种在院子里”
“拔……拔一棵？”
“是，你想要哪一棵？”
“这园子是别人的呀”
“是我的，我把它买了”
“你买它作什么？”
“为了有一天能带你来看梅花”
明月苦笑：“你心思可真细腻”
“你选好了吗”
明月本来没有打算选，但是看他一幅跃跃欲试好像真能拔下来的笃定模样，便随手指道：“这棵”
“好，你躲开些以免伤到你”
明月忍住笑意，远远地走到一边。
但见萧世谦在树前扎了一个稳稳的马步，双手一上一下，握紧比明月腰还粗的梅树桩，往左晃摇两下，往右晃摇两下，慢慢将梅树一点一点往上拉，不多时就见园土松动，梅树有摇晃之态，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撕拉……撕拉”几声，似乎将梅树的根从土里扯了出来，他就这样活生生的将一棵梅树连根拔了出来，冰雪晃碎一地。
“哇哇哇，好厉害!”沈明月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竟真的把一棵几十年的老树连根拔了出来。
萧世谦见她惊愕之态甚是可爱，将那梅树往肩上一扛，伸手过来牵她：走，送你回家。
明月呆呆地跟着他走，仍在震惊当中，心道，往昔书里曾说鲁智深可以倒拔垂杨柳，我还不信，今日竟亲眼见古人倒拔黄梅花……
相思在后头见状，连忙将明月拉开，提醒她：娘子，此处执手非礼。
“啊？哦，我刚才走神了”
萧世谦于是一手横扶梅花树，一手驾车送明月回家。
待回到沈府后门，萧世谦将梅花树靠在沈府外圈的花圃里，去找等候的车夫，问沈士规回府没有。
“大主君还未曾归来”
“行了，你去吧，今夜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若是主子问起，便说夜黑走岔路了，若问你绕到哪了便如实说小崖山，这树梅花便是你依主子意思从梅园捡回来的”
“是郡王”
“月儿，我回去了”萧世谦对马车内的明月道。
明月点头。
待回到了月鸣庭，相思问她：娘子，二皇子有趣吗
“有趣”
“那不如叫他请元君夫人上门提亲”
“糊涂呀，这才到那，况且他是皇子，他的婚事应该由官家做主吧。”
“就是如此我才担忧，娘子现在与他才相熟，还算不上欢喜，此时要舍便也舍得，如若将来主上为他定的王妃不是娘子你，你可曾想过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明月瞬间醍醐灌顶，沉默许久才道：你说的对，糊涂的是我，这样不清不楚的出去游玩，是我不自重。
“要说我们沈家的门第，娘子你是做得王妃的”梨花道。
“算了吧，皇家之人最是绝情，幼年做做玩伴倒是无妨，若要谈婚论嫁还是免了。”
“娘子慎言，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