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候景之乱(二)
起初叛贼候景与萧明渊之子萧正德与暗通,候景假许事成之后立他为帝,萧正德一向作恶多端、怨望朝廷,欣然允之,便用职务之便遣大船数十艘用芦苇掩之载候景及部下渡江,候景至朱雀航时,萧正德屯兵于此接应候景,并将自己女儿许配候景以示讨好,候景之众不到十日便攻到了台城之下,柳仲礼命韦粲带兵顿青塘。
韦粲忧虑:青塘乃石头中路,今匆忙赶赴,难立栅垒,贼必争之,恐失先机。
柳仲礼执意。
韦粲又道:下官才非御侮,直欲以身殉国。节下善量其宜,不可致有亏丧。
柳仲礼答:“青塘立栅,迫近淮渚,欲以粮储船乘尽就泊之,此是大事,非兄不可。若疑兵少,当更差军相助。”乃使直阁将军刘叔胤师助粲,率所部水陆俱进。
是夜江起大雾,军人迷失道路,及至青塘,夜已过半,垒栅至晓未合。
天明之时,候景才惊觉被敌人包围,登上禅灵寺的高楼巡阅敌情,见韦粲防御的营垒尚未造好,决定先发制人,派兵袭击,韦粲副帅王长茂劝据栅待之,韦粲不从,令军主郑逸逆正面迎敌,又命刘叔胤以水军截其后,然刘叔胤畏懦不敢进,反欲逃命而去,致军大败。
贼军乘胜入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犹叱子弟力战,兵死略尽,遂见害,时年五十四。
韦粲之子韦尼及三弟韦助、韦警、韦构、从弟韦昂皆战死,亲戚战死者数百人,阖族百口为国捐躯。
叛贼传韦粲的头颅于台城之下,以示城内,萧纲闻之流涕曰:“社稷所寄,惟在韦公,如何不幸,先死行阵。”
而韦粲见攻的消息传到柳仲礼屯兵所在的朱雀航南时,他正在营中吃饭,闻言韦粲之军已经和敌人交手,将筷子一扔,披上铠甲便上马领步骑速往青塘救援。
及至青塘,韦粲已败,柳仲礼因与景战于青塘,候景与仲礼交战,互相都摸不清对方实力,柳仲礼勇武甚于候景,手中长矛眼看就要刺中候景,候景部下支伯仁却从背后偷袭,用斧头砍中柳仲礼,一斧头砍在腰上,又一斧头砍中肩膀,几近脖颈,柳仲礼负重伤欲逃,马儿又陷于污泥之中,贼军掩至,数十支长矛欲将其刺成肉沫,柳仲礼部下骑将郭山石奋死救之,捡回一命,柳仲礼自重伤后便壮气外衰,不复言战。
自此后仲礼便时常神情慠佷,凌蔑将帅,恨其未及增援,邵陵王萧纶每日鞭策军门,点兵点将,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柳仲礼,连日皆是如此,萧纶忿叹,怨责其玩忽职守,二人怨隙遂成。
而柳仲礼自此后便再无心思上阵杀贼,常置酒高会,日作优倡,毒掠百姓,污辱妃主。
其父韦津登城谓曰:&34;汝君父在难,不能尽心竭力,百代之后,谓汝为何?&34;
柳仲礼闻之,仍然言笑自若,后面又与临城公萧大连不协。
候景知其靡意,常登朱雀楼和他聊天,遗以金环,于是后面柳仲礼直接开营不战,众军日日请战欲出兵解救君主,竟都拒绝。
南安侯萧骏谓曰:&34;城急如此,都督不复处分,如脱不守,何面以见天下义士?&34;
柳仲礼竟不理他,仍然自酌自淫,高卧温软,丝毫不履行众军都督之职。
台城陷落之后,侯景矫诏使石城公萧大款以白虎幡解除诸军,柳仲礼召诸将军会议欲同侯景之意。
邵陵王萧纶汇集名下军士,仍然希望出战,向柳仲礼低头道:&34;今日之命,委之将军。&34;
一向玩世不恭、荒唐不羁的萧纶愿意放下先前的嫌隙,把自己部下皆归其调遣,只希望他能最后与贼一搏,好救城中被困多日的父兄。
柳仲礼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裴之高、王僧辩对柳仲礼言:&34;将军拥众百万,致宫阙沦没,正当悉力决战,何所多言!&34;
然,自始至终仲礼竟无一言,诸军乃随主各散。
众军四散而退,正中侯景下怀,各遣部下分别击之。
邵陵王萧纶奔逃禹穴,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并开营降贼,王僧辩带来的荆州兵士皆为侯景所收,与萧方等西归江陵。
而安坐荆州的萧世诚在收到王僧辩京师缺粮的密信后便遣参军王琳送十二万石粮米入京供给王师,王琳带军行至姑孰,闻台城陷落,乃沉米于江而退。
回到荆州后萧方等便劝父亲修筑城栅,以备不需,萧世诚同意,便将此事交给萧方等去办。
待防守的城栅修好后,萧世诚上楼巡视,但见每处哨楼环环相望互通,登楼可见周围七十余里,若有城外异动,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览无余。
萧世诚震撼过后大赞方等之能,甚至暂时放下了对徐昭佩怨恨,罕有的去兰秀轩看她,陪她用午饭,颇有母凭子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