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画半面妆
萧世诚回来后又开始调查典盛,想要确认徐昭佩与他有无奸情,经过对徐家众仆的挨个拷问,复原了当天所有对话,在知道徐昭佩没有背叛他后便解了她的禁足,可在王府自由活动,只是不得出府。
而被送到祖母别院的萧方等、萧含贞由于许久没有见母亲,日日哭泣,萧方等亦是如母亲一般孤傲,用砚台将那四书先生脑袋砸破:滚出去,这世上唯有母亲配教我。
萧世诚和母亲二人轮番劝导,甚至让妾室李桃儿也来劝导,可想而知,李桃儿也受到了他的羞辱,六岁的萧方等对李桃儿说:闻你亦是读书之人,岂不闻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李桃儿听后羞愧不已,掩面而去。
父子二人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萧世诚落败,亲自将萧方等和萧含贞送回兰秀轩,他亦是趁机看看徐昭佩,她正坐书房弹箜篌,唱《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々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她凄凄艾艾,婉转清幽的声音在兰秀轩中回荡,萧世诚一时听失了神,不由自主地走近她,想要为她排忧解愁……
听见脚步声,她停下飞纵的玉指,咽了将唱未喝的那一半哀愁,回头。
待看清来人后,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他:别过来,我说过,你最好这辈子不要踏进兰秀轩。
“佩儿,我心里是有你的”他竟无视她手中高举的匕首,步步趋近。
徐昭佩起身,拿匕首朝他刺来,萧世诚站着不动,想要知道如果他不躲避她是否会真的刺下来,他自负至极,低估了他对她的伤害,低估了这些年她心里蕴积的恨,匕首直接戳入他的衣服,刀尖卡在内襟的纹绣上,她的另一只手在给刀柄加力,似乎决心要刺入他的胸膛,匕首不够锋利,刺不破他繁厚的复衣,她将刀收了,开始扒拉他的衣服,若没有衣物阻碍,定然能够顺利剖开他的脏腑。
她杀他杀的专心致志,他神色复杂摸不透她的心思,如何就恨他恨成今天这般了,但他觉得他从心里还是爱她的,她扒他的衣服是为了想杀他,他也知道她想杀她,可是色欲之身却不解人心,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胸膛,他的身体认为她在撩拨他。
他将她手中的刀抢来扔了,他摁住她的头亲她向她求欢,她不肯,把他才愈合没几日的双唇又咬破,他最终还是得逞……
她任他拥着,像一个没有魂魄的容器,他亲她耳颈,喃喃:佩儿,我爱你。
她连哭都没有力气了,她像什么,像一张手帕,被他弄脏了然后丢到外面,任风霜雨雪来涤洗它,等到它洁白如新,他又将她捡回去,拿她擦拭他的情欲,肮脏污秽、腥臭无比的情欲,如此反复的羞辱她利用她,叫她身心溃烂,长疮生蛆。
湘东王府变成了囚禁她的牢笼,日日溺在水中,却无人相救。
次日傍晚他又来了,借着看孩子的由头,进了她的房间,她端坐在玉镜台前,身影婀娜娇柔,他抱起她,赫然见她脸上画了半面妆,左边半边脸浓妆艳抹,右边半边脸素净如雪……
他双手发抖,犹如万箭穿心,他问:佩儿,我们一定要如此吗?
她微微侧头,一脸无辜:我们?你说的是七官和京师那个徐昭佩吗,他们不是早死了吗?是你亲手杀死的呀。
萧世诚放下她,无力地撑着玉镜台,心痛得半日不能言语,随后发疯般地将她玉镜台上的妆奁钗环倾覆一地……
“佩儿,我们……我们如何就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他声泪俱下,受害甚深道。
徐昭佩起身,一字一句道:从你和清纱在西屋苟且开始,从你一声不吭纳李桃儿入府开始,从你带她回京师参加秋宴开始,从你打死刘嬷嬷、夺我儿女、将我禁闭开始,我之于你究竟算什么?是妻吗?是爱人吗?还是任你发泄情欲的器物?你在我身上扎了数千刀又一脸无辜的问我为何流血了,为什么伤心了失望了,你为何如此虚伪,你身上每一粒汗毛都书写着虚伪无情四字。
萧世诚听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自此数月未入兰秀轩。他将心思都放在了怀孕数月的李桃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