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风村的人，都得死
此时。
天空中的镜面里。
苏门子看完了整个事情的结局。
“上仙大人，谢谢你的仙药啊。”
张时珍咧开嘴开心的朝着苏门子挥着手，“有这个仙药，咱村里三百多口人都有救了呢！”
“不过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的样子啊，你们修习天地灵气也会有烦恼吗？”看到苏门子的表情，张时珍举着一颗种子憨憨笑到，“你放心，咱一回到村里就会把这种子种下。”
“咱村里人可好了，这草药一定能活千年等着你那徒孙来拿的！”
说完，张时珍起身远去。
那欢快的步伐，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身为灵修，在意的，应该只有自己的修行与灭杀魂妖。
平凡人的轨迹，他们不应该插手。
可是如今通过那回光镜知晓了一切的苏门子，现在只是喊一声，亲自送张时珍回村，未来千年的血恨纠缠便不会再有。
张小乖或许就能以正常人的身份度完这一生吧。
望着逐渐远去的张时珍，苏门子伸出了手。
“呲啦！”
天空之上，一道雷霆猛然落下，将他的手劈得焦黑。
在凡人看不见的天空上，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瞳睁眼，静静的看着苏门子。
“她，就是你想找的人吗……二郎真君！”
苏门子瞬间黑脸，转过身掏出一张鎏金符箓化为一柄巨大无比的镶金长剑。
这剑一出，整个天空都为之颤抖。
它带着无与伦比的威能斩向那黑瞳，却在黑瞳表面被无形的避障所隔绝。
黑瞳缓缓闭眼。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苏门子却被困在了方寸之间。
“算了，既然帮不了，那就送送你吧。”
苏门子落在地上，取出一壶老酒。
他朝着张时珍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张时珍，你的名字，我记住了。”
“一路走好。”
这时候，回光镜像是再次失去了灵气，落了下来。
钟灵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苏门子都看不到。
良久，方寸的封锁解除，他取出第二颗药草种子自言自语：“这一颗，种在哪儿呢？”
“啊，对了，红袖师妹好像需要一个盆栽。”
他抬头看向远方，眼睛里溢满了悲伤。
“是啊，人，究竟是什么……”
………
黑风村。
叮咚一声。
钟灵毓捡起地上的铜镜。
他在等。
如果现在眼前场景发生变化，那么就一定是苏门子师祖出手了。
他幻想着眼前的山村炊烟袅袅，张小乖带着孩童玩着躲猫猫，不远处她的父母抱着襁褓中的妹妹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平凡且幸福。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画面不变化啊。
地上流淌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的腥味都在提醒他，一切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
钟灵毓咬着唇齿，内心产生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就在此时，一声稚嫩的哭声打破了宁静。
“爹爹！”
“娘亲！”
哭喊声仿若一桶冰水泼在张小乖的心头。
这些孩童的父母害死了张小乖的母亲，而张小乖又杀了他们的父母。
孩童们绝望的哭喊。
头戴鲜花的小女孩把张小乖尚在襁褓里哭的妹妹吃力的抱起来。
“张小乖！杀人偿命！”
钟灵毓和山河图同时被这稚嫩且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吸引过去。
另一个小男孩扔掉手里张小乖送的花草，高高举起一把小刀，猛地朝女孩手里那尚在襁褓的婴儿刺去。
鲜血喷溅。
婴儿的啼哭瞬间停止。
越来越多的男女孩童面色仇怨的拿着刀具走出来，一人一刀的扎在婴儿身上。
仿佛他们把对张小乖的仇恨转到了她还是婴儿的妹妹身上。
他们杀不了张小乖，但可以杀掉比他们更弱的婴儿。
这一刻，一切在钟灵毓眼里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这个婴儿，是张小乖留恋人间最后的羁绊。
“不要！！！”
尖锐的叫声从张小乖嘴里嘶吼出。
钟灵毓身边，已经熄灭的蓝色光晕顿时暴涨。
那油纸伞猝然挡在这些儿童面前。
“刚刚已经是我能忍受的极限了。”山河图站在那些幸存的孩童面前，“放过他们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好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张小乖苦笑一声。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可以勾销掉我妹妹还没经历的一生吗？”
山河图语塞。
下一秒，他的身后传来砍杀的声音，儿童痛苦的嘶吼和那血液飞溅的声音让山河图双目赤红。
然而他自己却无法动弹。
猩红光团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他的身体。
“黑风村的人，都得死……”
张小乖缓步越过钟灵毓和山河图，将已经被捅得血肉模糊的妹妹温柔的抱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妹妹，也是最后一次。
“把你生而为人，抱歉了。”
张小乖抱着妹妹的尸体，消失在远方。
整个黑风村，除了钟灵毓和山河图，再无生灵。
钟灵毓看着张小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像死了一样的回光镜。
嘴唇颤抖的张开半天，却只在半晌后化为盘旋在黑风村上空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