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之初，性本善
钟灵毓扛着山河图跟在张小乖身后。
此时村里炊烟袅袅，农妇忙着做饭，爷们儿在田地耕种，孩童追逐打闹。
没有人把张小乖的牺牲当回事。
村长下山之后，遣人把各家各户的大人都给集中到村头树下的空旷广场上。
不少中年男人都是卷着裤腿刚从地里回来。
刚到了没多久，村长就让人来请了。
原本没几个人愿意去的，不过听说村长要宣布一件大喜事，这些人拍拍屁股还是来了。
村长站在临时搭起来的木台上，一眼望去他就在知道哪家的人没来齐。
从圆润青年到现在的半百老头，这几十年的村长可不是白当的。
“今天，我要宣布一个喜事！”
村长虽然上了年纪，但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宣示着他还能多干两年。
“那邪魔之家的女儿已经被魂师大人吃了去，我们这一辈惩治邪魔的任务完成了！”
村长这样一说，原本还没什么兴趣的村民顿时激动起来。
“终于死了，这只算是报了村里不杀他们的恩。”
“是啊，只是可惜了那小女娃，应该让她先造福一下村里的汉子。”
“不对啊，不是才把她妈那下贱女人献出去吗，怎么这么快？”
听着身边人讨论，知道内情的青年一脸的得意，“知道原因不？这是因为村长请动上仙把南村的那怪物给抹杀了。”
“哦？南村的路又通了？”
“没错！”
人群里，有打了一辈子光棍的马脸中年男抠着鼻屎皱着眉头爬上木台，“村长，你不是答应过，那女娃要给我用的吗？”
“这都还没开瓢，咋就献上去了？”
村长清了清嗓子，周遭村民逐渐安静了下来。
“上仙的要求我们不能拒绝，咱黑水村还得依靠上仙呢。”
“我不管，你得赔我媳妇儿！”马脸中年男不依不饶。
村长神秘的一笑，抱出来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这个长大了给你。”
“女娃？”
马脸男捞开一看，顿时开心了，“你说儿豁！”
“当然啊。”村长笑哈哈，“这可是那下贱女人才生的，我怎么可能让村里的罪恶血脉断绝。”
“只是要多等几年了，下一个罪恶的小娘皮才能向村子赎罪。”
此话一出，木台下不少男子会心的笑了。
与此同时，张小乖带着钟灵毓和山河图回到村子。
张小乖的家，建在村外的小山坡上。
她回家并不需要进村。
“小乖姐姐，你去哪儿了？”刚回到小山坡附近，几名小孩手里拿着细长的杨柳枝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小孩子有男有女，但看张小乖的眼里都是有光的。
张小乖轻柔一笑，把她下山顺手摘的几朵花分别插入女孩们的头发里。
至于男孩子，张小乖挑了有粗根茎的花草让他们拿着。
村子里大人都不喜欢张小乖，只有小孩子亲昵地会围着她转。
“你帮姐姐告诉村长，说我回来了，好不好？”
张小乖想让村长来组织人把钟灵毓和山河图捆绑起来。
看着小孩子欢快又蹦又跳的离开，她打开了房门，“在村长来之前，先进来坐坐吧。”
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一床一桌便是全部。
床上的被褥，还打着好几个补丁。
“你这簪子哪儿来的？”钟灵毓在桌旁坐下。
“在屋后挖到的。”张小乖把簪子插回头发里，“很神奇的，当时那一圈范围内，只有这小草根茎长得好，我就摘了来当发簪。”
“现在还没绑好呢，不能给你。”
现在也急不了，钟灵毓耸耸肩，只要他拿到簪子，就立刻把山河图敲醒。
他们两个人一起，对付一只魂妖应该没多大问题。
实在不行……
钟灵毓不相信他遇到危险这苏门子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就在此时，一个张小乖很熟悉的声音响起。
“张小乖！你还有脸回来！”
咚！
家里的木门被一脚踢开，村长带着几乎全村的村民冲了进来，其中就有那马脸男。
马脸男肆无忌惮的看着张小乖的身体，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天不亡我啊，今天可以先开个瓢了。”
刚刚在村口笑意吟吟的黑水村村民们看着原本应该死掉的小女孩竟然跑了回来，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张小乖！你干什么，你还想要全村乡亲为你陪葬？”
“没有村里的大家，你能活到现在吗！”
“贪生怕死的贱人！贡品送上山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村长冲进来，一巴掌打向张小乖稚嫩的脸。
完全无视站在张小乖身边的钟灵毓。
“咚！”
张小乖嘴角溢血，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起五指印记，但此时她脸上却露出羞愧的神情。
“不是这样的……”
“还敢顶嘴！”
村长一脚把张小乖踹倒，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对着抱头蜷缩的张小乖拳打脚踢。
周围村民被村长的激情带动，纷纷开口破声大骂张小乖和她祖先一样是祸害全村的畜牲。
所有人都毫不掩饰自己丑恶的嘴脸。
虽然眼前这一幕与钟灵毓没有太大关系，但这一群人欺负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还是让他内心有点愤怒。
他把山河图扔在地上，冷着脸拦下村长的胳膊。
“内心阴暗的人，才会欺辱弱者，你们这样，已经过分了！”
“哪儿来的多管闲事的小屁孩！”村长凶狠的瞪视钟灵毓，却被一个肘击打得把苦水吐了出来。
张小乖咬着下唇，眼睛里有滴滴泪光在打转，“不是这样的，上仙要求我把他俩捆住带回村里……”
“放屁！明明是你带野男人回村，好害死我们！”其他村民加见村长被打的气都瘪了下去，更加的义愤填膺。
那马脸中年男人看到钟灵毓，更是觉得自己头上绿得油亮，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你还我女人！”
钟灵毓虽然打魂妖战绩不好看，但对付普通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几个翻滚加寸拳就把来挑衅的数个大汉撂倒。
然而在他起身的时候，一个带着惊惧和恐吓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不，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他们俩！”
钟灵毓扭头看去，另一个麻子脸的男人带着俩膀大腰圆的农妇在张小乖和山河图的脖子上架起两把割草的镰刀。
山河图还没醒，张小乖又是充满哀求的眼神。
钟灵毓犯了难。
看了看张小乖头上的发簪，他长叹一声。
还是拿到发簪最重要，要是这发簪折了，钟灵毓非得哭死不可。
剩下的村民见钟灵毓放弃了抵抗，赶紧抓住机会把他和张小乖山河图抓起来带到村口。
三人被捆绑在一个矮圆的木桩上。
就在这时候，钟灵毓别在腰间的伞被抽了出去，那铜镜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真是怪事……”搜身的村民摸了摸头，也没有多在意，只是觉得自己眼花了。
钟灵毓并不知道，此时他所发生的一切，正被穿越千年的苏门子静静看着。
只是苏门子的眼底，却有着一股莫名的伤感。
“你还倒反天罡了，你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吗！”三人被绑死后，村长才敢昂起头吹着胡子瞪着眼。
那被张小乖带来的少年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确实强的可怕。
“娘亲说过。”张小乖低着头，“人之初，性本善……”
“你张家可是欠着我们村三百多条命！”村长冷哼，“这才还了不到一百条！”
张小乖没有反驳，只是头更低了。
“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钟灵毓听到现在还是分不清对错，“怎么就欠他们三百条命了？”
“嘿呀，原来你还不知道，被她这小骗子给骗来的吧。”
村长见钟灵毓一脸懵的样子，立刻就认定他被骗了。
接着，他就一脸兴奋地道出了从他嘴里说过无数遍的故事。
那来自千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