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阴霾
方止桉接过手书从头看了一遍，直到最后一个字终结，她都不敢相信纸上所写都是宋枝一个人的经历。
宋枝和张洋两情相悦，但赵良承看中了宋枝的美貌和才情，为了强娶宋枝，他从走私贩子那里买来鸦片，半强制半引诱，让宋映荣染上了鸦片的烟瘾。
为满足烟瘾，宋映荣败光了家中积蓄，欠下了巨额债务，为了还钱也为了能继续吸食鸦片，宋映荣在赵良承的逼迫下签下婚书，答应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宋枝嫁给他做小老婆。
宋枝不从，同时赵良承也得知了张洋的存在，并且在收到宋枝要和张洋私奔的消息后，绑来宋枝对她用强，事后甚至为了羞辱她，让人割断了她的舌头丢回宋家。
好在宋映荣幡然悔悟，及时救下女儿并瞒着赵良承父子把人送到张洋生活的渔村藏了起来，然而他自己却被赵家父子用鸦片控制了四年的时间。
再后面，宋枝帮方止桉去城中寄信，路上遇到了游玩归来的赵良承，他再一次在路边对宋枝用强……
纸上所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一件都足够压垮一个人，而那些竟都是宋枝一人在短短四年时间里所经历的。
这也不难理解，为何赵良承敢在赵家动用私刑，为何敢把她五花大绑锁在后院，比这更恶劣的事他也干过，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赵良承，你简直禽兽不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卑劣无耻的人？”方止桉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可却被身旁的周昉拦了下来。
“周昉，这种垃圾你也要护着他？”方止桉质问道，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威胁，因为方止桉手上不知何时拿到一柄短刃，此刻正架在周昉脖子上。
方止桉的身份，周昉带来的人都清楚，即便是她这样大胆，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赵家的卫兵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在赵平的授意下端起了枪，枪口直指周昉和方止桉。
“随城是大帅的辖地，你们有几个胆子敢在随城拿枪对着少帅！”周昉的人也纷纷举枪对峙起来。
屋内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但在对面的警告下，赵家的卫兵也都不敢再把枪口对着周昉，一个个开始放下武器。
周昉强按着方止桉握刀的手，低声安慰着情绪失衡的她：“方止桉，把刀放下，一切有我在……”
方止桉求救般的眼神看着周昉，仿佛在试探他说的究竟可不可信。
僵持几分钟后，她选择相信周昉，放下了手里的短刀。
她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宋枝，将她拉到周昉身后坐下来。
周昉让人把赵良承按在地上，赵平没有反抗。
而宋映荣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女儿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悔恨。
“赵统领手下的兵，都确有几分胆色啊。”周昉眼神阴冷的扫视着周围的卫兵。
“都是为了确保少帅的安全。”赵平脸皮极厚：“关于宋小姐写的那封诉状，赵某可否一观？”
方止桉这次没有再冲动行事，在周昉的示意下，她让人把手里那几张纸递给了赵平。
当然，这份信任也得益于周昉刚刚让人扣下赵良承的行为。
赵平看过纸上所有控诉之事，将那纸团成一团丢在地上，一举一动满是愤怒：“荒谬！这纸上所言，纯属诬陷！”
宋枝在听到赵平的话后，整个人激动得要冲过去，还是方止桉把人按了下来，她小声在宋枝耳边安慰着：“宋枝姐姐，你放心，我相信周昉肯定能还你一个公道！”
“是不是诬陷，我们对一下就知道了。”周昉让人把纸团捡回来，重新在桌面上铺开，不慌不忙的一条条念起纸上陈列之罪行：“宋映荣，吸食鸦片，这一条你可承认？”
宋映荣看向女儿满面泪水的脸，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我……认！”宋映荣跪在地上，来之前，他便将家里仅剩的鸦片都带了出来，原本藏在身上，此刻他掏出那包鸦片放在地上，在众人面前坦白。
“你的鸦片是从何而来？你又是哪儿来的钱？”周昉问着宋映荣，眼睛却在看着赵平。
赵平神色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真的与他毫无瓜葛。
宋映荣指尖直指赵良承：“我所吸食的所有鸦片都是从赵良承那里得到的。”
赵良承跪在地上，眼睛贼溜溜滚了一圈，张嘴便反驳回去：“放屁！鸦片这东西，谁敢碰啊，你个老东西在这儿栽赃陷害我！”
“少帅明察！随城走私鸦片的是城北一伙叫靖帮的混混，走私贩私的所有账目皆有记录，是不是他买的，只要抓人、审问，一查便知！”宋映荣又从身上取出一份名录，上面尽是靖帮参与走私贩私的混混名单。
周昉看着那份名录，心中了然。
“宋小姐所述之事皆建立在鸦片走私一事，两边都各执一词，我也不能冤枉任何一方，不如先把这事查清楚，这事清楚了，剩下的也就清楚了。”说着，周昉随手把名录递给方止桉。
方止桉看过上面的内容后，默默的把名单捏紧在手心。
“赵统领自然也不希望令郎背上这走私鸦片的罪名吧，毕竟，这罪名一旦成立，依律可是死刑……”周昉手中随意的把玩着手枪。
赵平此刻的脸色难看的很，但最终还是硬扯出一个笑脸来：“少帅说的是，有什么需要赵某配合的，赵某一定全力以赴。”
“说起配合，令郎对平民动用私刑，又试图囚禁本帅的姐姐，尽管他不是有心的，但赵统领是不是也该对那平民和本帅的姐姐又个交代？”周昉以‘本帅’自称，明摆着就是不给赵家面子，告诉赵家这事不可能依靠他三言两语就能过去。
赵平自然也清楚，受制于人就得妥协，更何况他的宝贝儿子可没少干坏事，打伤个平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顶天就是打几板子再关几个月，绑了方止桉也能靠个死不承认躲过去，周昉这样咄咄逼人，也就是要他个态度，他给就是了。
“犬子犯下错事，是错就该罚，冲撞了方小姐更该重罚，就罚他三十板子，监禁一年，少帅觉得如何？”
周昉收起手枪背过身去：“你儿子，你说了算。”
方止桉本想说什么，可周昉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跟她说让她放心，这件事他会妥善处理，方止桉也只好选择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