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馥春楼晚宴
送走霍思远的第七天，方止桉收到了他寄来报平安的信，虽然通篇废话居多，但至少知道他找到了安全的落脚处。
连裕丰也上门来就这个事要挟过她两次，但也只是要她陪着去馥春楼参加一个商会的晚宴。
作为管控临东八城的长官，周秉庭自然也被邀请参加，请帖上还特意写明，希望他能携夫人和女儿一同出席。
但连裕丰要求的，是方止桉要穿他送来的礼服参加。
方止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着父母都会去，又碍于自己确实欠了连裕丰一个大人情，也就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
晚宴前一天，连裕丰叫人把衣服送了过来。
方忱一直对女儿的着装要求很严格，听说连裕丰送来了礼服，便和方止桉一起拆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套白色洋装长裙，不仅袖口、胸襟、裙摆都做了很重工的蕾丝花边，细节处还用了成色极好的珍珠做了点缀。
但方止桉死活不肯穿他送来的鞋子，尽管是踩起来还算舒服的方根皮鞋，不过只要是高跟鞋，方止桉总是抗拒的。
无奈下，方忱只好允许女儿在鞋子里挑一双能让她看得过去的款式。
方止桉挑来挑去，换上了之前沈宴送她的那双。
方忱看到她脚上换好的鞋子，也还算满意，默声答应了。
等到了晚宴现场，方止桉十分乖巧的跟在父母身后，周昉也在这时赶了过来。
原本他该和周家一起过来的，可下午收到了欢城海边有人走私武器的消息，周昉就急匆匆赶过去处理。
连裕丰倒是一早就等在了馥春楼门口。
他见到周家的车停下，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这毕竟是商会举办的晚宴，他作为商会会长的儿子，自然得替他家老爷子兜着点场面，迎客送行的，少不了干。
“大帅！夫人！还有……方小姐！这边请！”连裕丰饶有深味的看了方止桉一眼。
这衣服果然很适合她。
“小丰啊，你也长大了，是该多替你父亲分担些。”周秉庭止不住夸赞道。
方止桉看到了他瞥自己的那一眼，但她看不明白，这人要挟自己穿他准备的衣服，又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只有连裕丰和周昉知道，这根本就不能算要挟，应该是补偿，毕竟霍思远的事儿，连裕丰可是第一时间就把她卖给了周昉。
也不算是审视的目光，而是认同的目光。
出卖方止桉，连裕丰良心上始终过不去，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得好好补偿傻傻相信他的方止桉，这才找人定制了这个裙子。
只是他没想到，方止桉真的穿上会是这样一种感觉，怎么说呢，用惊艳有些夸张，但他确实眼前一亮。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周昉。
在方止桉住进周家后，他也只见过她穿两次裙子，一次是刚见面时，一次是周府舞会上。
今天这是第三次。
周家几个跟着连裕丰进了门，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雅间休息。
馥春楼的老板冯婉贞闻讯而来，手里还端着一壶刚沏好的热茶。
“大帅！知道你喝不惯其他的，我给你带来了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知道你就爱这一口儿。”说着，冯婉贞直接给周秉庭的茶杯添上了茶水。
方忱的脸色在冯婉贞刚进来时就变得不太好，方止桉也看出来了。
周秉庭看了一眼身旁妻子的神色，轻轻用手把茶杯向远处推了几寸。
“还是不喝了，茶喝多了又该失眠多梦了。”周秉庭婉拒。
冯婉贞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始终是笑盈盈的，故作无事的向身旁的方忱问好：“方夫人，好久不见。”
她们一早就认识这件事，方止桉是知道的，包括方忱告诉她，上次在馥春楼看到的和她爸举止亲密的女人就是冯婉贞。
所以方止桉对冯婉贞的态度很冷淡，不说是憎恶，但绝对不会喜欢。
她看向身旁站着的周昉，发现他对冯婉贞也是有些许意见的，要不然冯婉贞倒个茶，周昉也不会皱眉皱出那么多褶子。
“冯老板，好久不见。”方忱挤出一个假笑来，但谁都能看得出，她眼神里透着些许凉意。
“上次在大帅府也没能好好叙叙旧，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大帅找了你二十年，我也帮着四处打听，竟一直杳无音讯。”冯婉贞问。
方止桉也开始皱眉，这是开始打探她们的过往了。
“冯老板，因为当年我妈被绑架，这些年我俩一直东躲西藏的，你管着这么大一个酒楼，还要替我爸操心我们母女的下落，真是让你费心了，有机会我们得单独请你吃顿饭才是！”方止桉阴阳怪气道。
冯婉贞却不以为意，笑道：“这孩子，怎么还生分了呢，我跟你爸妈二十多年前那是多好的朋友，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方止桉想拿话噎人，可她那贫瘠的社交能力，也就只是脾气不好，嘴上功夫永远顶不上她的脾气，话茬在三两句间被人接过去。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片刻，周昉给不远处迎客的连裕丰使了个眼色。
在场面一度僵住时，连裕丰跑来把冯婉贞拉走了，理由是要带她去认识几个外国商人。
这年头，能和外国人做生意那是一本万利的事，冯婉贞自然求之不得，连裕丰根本没劝几句，她就跟着离开了。
她们走后，雅间内安静下来。
但也没完全安静，方止桉她爸正忙着哄生气的她的妈妈。
方止桉无聊，和周昉站在窗边看着下面四处社交的商人们。
“这个冯老板真这么缠着爸爸二十多年？”方止桉没来头的问了一句。
周昉转头看着她，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自己，倒像是在自说自话。
但周昉鬼使神差的还是搭了话：“我记事以来，她一直和父亲走得很近。”说到这儿，他想起什么，急忙补充：“但父亲和她一直保持着距离，从未逾矩。”
方止桉轻笑：“我当然相信爸爸啦，不然这个冯老板也不会这么殷勤的凑过来演这么一出，简直比沈宴的演技还要好。”
周昉把眼神移向别处，装作不经意的问：“……在你眼里，沈宴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止桉毫无防备，看着台下来来往往的都在演戏的人们，轻声道：“一个好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但却有距离感。”
周昉一顿，又问：“那连裕丰呢？”
方止桉思考了片刻：“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只会搞笑的公子哥，但现在看来，他是个很可靠的人，表面玩世不恭罢了。”
“霍思远呢？”周昉继续问。
“霍思……”方止桉顿了一下，心想，这小子在这儿等着她呢！
“霍思远我不知道。”方止桉沉声道。
周昉也没追问，眼神四处飘洒，最后又回归到方止桉身上，一本正经的问：“那……我呢？”
方止桉猛的回头，正撞上周昉探索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用手重重的拍了他几下，表情有些鄙夷：“你？我的弟弟，你离‘坏人’只差一步。”
说着，方止桉甩下周昉回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