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夙墨,还有办法对吗?”
夙墨说:“那是夫人喜欢的男人,死了很多很多年了,反正我是没见过。”
她说:“你这还好,只是中了狼妖毒。那人可就惨了,每年都有一个月圆之夜,月亮是红色的,狼族每年一次的盛宴。他身体里封印着上古时期上神后裔的血脉,吊着他一口气,不过,怕是月圆之夜,便是他的死期了。”
夙墨安慰他说:“不过你放心,我还从未见过有什么魂魄是夫人救不回来的。”
夙墨看了他半晌,耳朵耷拉下来,真拿这个公子没办法,看起来柔软,其实比谁都固执。这件事是很久之前,她替夫人整理手札,有一卷破旧的羊皮被蚊子叮了窟窿。那是一个叫白孔雀的封魂师的手记,上面记载了,封魂师被狼骨和情人泪所伤,唯一的救治方法。
夙墨默默地转过头:“回去吧,凡间天快亮了,夫人该回来了。”
柳非银叹了一口气:“谁咬我的,我也不记得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同一匹狼没错。”
夙墨继续笑着,黑色的眉眼,挺可爱地看着昏暗的天。
“你跟你家夫人什么关系?”
“同族。”夙墨笑了笑,“柳公子还想知道什么?”
冥间的风如此凉,像毒蛇划过脸颊。
柳非银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不见了,每个人都跟他说没救了,连白清明自己都那么说。他的眼睛顿时灰下来:“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这个人不是好人,却也不坏,像隔着千山万水重重迷雾,却始终也看不清。
“……”
柳非银裂了。
柳非银在这冥界住了几日,脱去肉身倒是身轻如燕,舒坦的很。
水汐泱养着一个魂魄,闪着青灰色的灵光,结在一块七彩流光的河蚌里。水汐泱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唯独对着那魂魄总是露出温柔的表情。她每日除了不在洞内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对着那魂魄喃喃自语。
父母亲倒是不痛不痒,姐姐却是暴躁的很。他觉得有趣,继续往下看,又看见锦棺坊门口挂的红灯笼,白清明正在宽衣沐浴,脱掉的白色里衣胸口处已经被血浸染透了。他身子还是洁白如玉,只是胸前的伤口边缘已经是枯败的黑色,他原本桃粉色的唇如结了霜,浴桶里的水不一会儿便染成了淡淡的猩红色。
夙墨挠挠头,黑色的脑袋上突然抖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毛蓬蓬的大尾巴甩来甩去,带着恶作剧的神态得意地笑:“因为我也是头墨狐狸啊。”
在狐狸洞里打杂的少女叫夙墨。她不是鬼差,看模样不过是十五六岁少女,已经在这狐狸洞里生活了几百年,被水汐泱呼来喝去,瞧起来连半分主仆情谊都不剩。只不过夙墨每日都笑嘻嘻的,对柳非银照顾的也很是周到。
夙墨笑嘻嘻地拉下他的手,环着胸往栏杆上一靠:“这是你什么人?他的伤有蹊跷……一个被狼咬了,一个被狼骨剑刺伤,行凶的难道是同一个人?”
那只墨狐妖每日都用狐血净他的魂,他开始不解,后来才听夙墨说,狼族与狐族之间从远古时期就从未间断过,自从狐仙族被封为上神一族,狼神就遁入魔界成为邪神,更是水火不容,相生相克。只是从未听说过有狐族用自身之血净化狼毒,也只能说试试,不能抱太大的念想。
“那不过是一缕气息微弱的残魂,夫人费了好多力气才能养活,若是出了那千年彩虹蚌,必定是灰飞烟灭,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夙墨仔细叮嘱他,“柳公子,夫人喜怒无常,你在她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
“唯一的办法就是,凤毛麟角孔雀翎,三样缺一不可。”苏墨掰着手指解释。“凤凰神的尾羽一根,麒麟神的角一个,孔雀神的翎羽一根。这三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法力高强的神仙也拿不到的东西。”
小狐狸摇摇尾巴,转过头,脸上溢满了哀伤:“那是不可能的,就连神仙都办不到的事,何况是你这个自身都难保的凡人?”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封魂师被狼骨和情人泪所伤,唯一的救治方法就是,凤毛麟角孔雀翎,三样缺一不可。」
柳非银稍稍惊了一下,皱眉看向已经沐浴完毕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人,他明明有麒麟角,为什么要还回去呢?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吗?还是,因为知道得不到另外两种?他越来越弄不懂白清明这个人了。
柳非银灿然一笑:“那就说出来,让我断了这个念头又何妨?”
大多数人在望乡台上看凡间都会忍不住涕泪俱下,舍不得那在世的亲人。夙墨也凑热闹伸长了脖子津津有味地看,柳非银不知道她看什么,自己却穿过重重的浓雾看见伏龙镇的独孤山庄,自己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
柳非银本来也对那冷冰冰的墨狐妖没多大好感,夙墨虽然活的年岁大,倒也是个挺可爱小家伙。没几日他们就混熟了,也少了那些客套,经常跑去望乡台上看凡间。
“你家夫人怎么不放他投胎去?”
柳非银立刻捂住她的眼睛:“喂喂,非礼勿视。”
“嘿,这是谁?长得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