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錾玉
欧冶子憨憨回应：“嘿，世有缘法，碰巧遇上杜康仙君到了昊苍任职。
不过他的酒总喜欢骗我，我既舍不得让他空走又不愿花钱，所以现在库存不多了。”
说着，欧冶子递给了马利一杯酒：“不必行什么繁复的拜师之礼，人在人世时还得敬天尊地，但现在我们都已在昊苍界了，该敬何方天神还未定。
我看中的只是你与众不同的血脉，似是不属于仙人凡尘之属，前途吉凶难料。
但无论何时，兄弟义字在我眼中最为珍贵，这杯酒下去，便是兄弟无疑，日后有需要直言不讳。”
说完这话，他一饮而尽。”欧冶大哥”
这一身份，让马利对接下来的生活更加期待，他也坦诚相待：“欧冶大哥，在昆仑我只是初来乍到，在这个崭新之地对于一切都不甚明白，不过不知怎地我拥有了一份特殊的血脉，又遇上有黄龙真人、太乙真人和赤精子等四位仙师作为授业，还加上你和师姐芙蕖仙子。”
“如今与您，欧冶大哥，在人间史书中结为异性知己，感觉天下好事似乎都降临于我。
我无法准确表述这种情绪，激动难抑，但请您知道，大哥永远是大哥，有任何事情，只要吩咐，我必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脱。” 马利说到这儿，趁自己还没完全失态，一饮而尽手中的酒。
只感到这酒味道辛辣强烈，与赤精子曾给予的百香仙酿完全不同。
虽都是杜康所酿，但却一阴一阳，在他的腹中交融出无比舒畅的滋味。
欧冶子心喜不已，他伸手抓向空中悬浮的双剑：“兄弟，你刚才说这把双剑取什么名？”
“是欧冶叔叔啊，这把双剑的名字是‘青云澹水’，是我说的。” 白柒柒抢着说道。
“小俩口别老分你的我的啦。” 欧冶子嘿嘿一笑。
白柒柒羞得面颊染上一抹红晕，娇声埋怨道：“您这做长辈的说话不经思考呢。”
欧冶子并不生气：“‘青云澹水’这名字确实不错。”说完，右掌轻轻一弹，手中酒杯飞射向马利，一道乌黑光芒直逼马利面门。
马利惊吓，正欲闪避，只见欧冶子手中的双剑忽然挣脱而飞，剑光一闪，半空中碎成了碎片飘散。
双剑跃向虚空，不再归于欧冶子手中。
白柒柒看到这一切，也不禁吃了一惊。
“哈哈哈哈，法宝本命相连，护主之情如此强烈，竟连造就它们的是谁都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欧冶子大笑道。
二人这才明白欧冶子是在试验新剑，释然的同时，马利赶紧收好双剑。
欧冶子从口袋中掏出两枚古钱，递给马利：“兄弟，初相识就似久别重逢，没什么准备。
这是给兄长的见面礼，薄礼表心意，切莫拒绝。”
在一旁，白柒柒撇了撇嘴：“这些钱有什么用，又不能用，还不是都得靠海市蜃楼珠？
欧冶叔叔真是小器。”
欧冶子玩笑道：“你那么快帮我兄弟讲话？
就算剑认主了，但连芙蕖都不认我这个欧冶叔叔，这可认的是什么呢？” 他的眼中透出几分戏谑。
白柒柒瞬间满脸通红，双手食指轻触，低头不语。
看着这一幕，马利在心中暗自发笑，同时也深有感触，师姐跟三师父一样，都是内柔似铁。
他不禁想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条纯银chro heart吊坠，当初游历东瀛时购得，毫不犹豫地解下，递给欧冶子：“大哥，这个仅是一个普通的饰物，来自凡尘世界，没有灵性法力。
我现在身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回礼，只有这条链子，聊表心意吧。”
欧冶子豪爽大笑，接过吊坠仔细打量，“虽然没有神力加持，但胜在工艺精细。
我就把这吊坠镶嵌在剑上，让它陪伴我。”
笑声洋溢中，然而马利心中暗自思索，带着一柄似乎并不十分符合自己身份的银剑总是有些许尴尬，毕竟玩笑话毕竟不高雅。
他决定明说。”既然你已经接受了这对‘双元宝’，我就坦诚地告知你他们的来由。
这两枚金币是由我自己锻造的，称之为‘金蚨’。”
“在我还没有飞升前，就在人间界习得了用青蚨的方法，就是吸取青蚨的血，将其涂在两枚配对的钱币上。
其中一枚若被花掉，会凭借另外一枚的血腥味道找回家。
当年觉得这技巧新鲜好玩，可久了便感到这是贪念的表现，于是我选择弃而不用。”
“到了后来，登仙境之后，我不禁又回想那段时光，萌生新奇想法，便炼成了这‘金蚨’，不需要青蚨血液也能完成这项任务。
无论一枚钱身处何处，只要把另一枚在铸剑炉上加热，那钱接触到火焰，另一头即使万里之外也能瞬间归家。”
“这两枚货币其实用途不大，不过是赠送与你的见面礼。
想想真好笑，不妨厚颜告诉你一个事实，我喜欢小酌几口，曾在杜康那里蹭酒时，我会趁不注意将一枚‘子钱’系在他储酒的地窖酒葫芦上。
夜晚悄悄地取温另一枚‘母钱’，便能带着装满佳酿的葫芦回到这里。”
马利和白七七听后大笑不止，白七七问道：“那你有没有被杜康抓到把柄呢？”
欧冶子无奈回应：“有一次，带回家一壶酒，你说他还发现不了？”
说完后，连他也忍不住笑得肚子发酸，因为他们发现了这两个被誉为非凡的铸造和酿酒仙人竟然也是个有趣的组合，连带着他也沾了一些仙气，或许不久也会变得这般妙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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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欧冶子在岱舆做官已近百年，无缘再见，连一壶酒都没机会拿回去了。”
欧冶子感慨。
两人点头认同这深厚的友情，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他们对美酒和友情的珍视程度。
看着欧冶离去的身影，马利心中充满感动。
他在现实中或许并非庸庸无为，但在感情世界里，缺少知心人相伴。
此刻却在昊苍界的奇妙经历中与这些传说中的人物结缘，深感人世间的情感难觅如同高山流水般的共鸣。
白七七听到他的提问，微笑回答：“你说欧冶叔叔说过有感应就会回应的宝剑啊。
你的‘青云淡水’双剑是他打造，里面凝聚了他的心思和血汗，你们之间的牵系，相信总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我又无法直接将金币置放于他人身上。”
白柒柒闻言脸色微红，嫣然一笑，说道：“你大可拿一枚铜钱置于他身旁，无论何时你想念你的冶大哥，只要烘焙那枚母钱，冶大哥就能瞬时降临与你共享杯酒言谈之乐。”
“我觉得这金币最好制作三个版本，每人在一端存放一枚母钱，剩下的那枚小金币就在两者之间自由穿梭，这样可要比邮寄快捷多了。”
“哇，师弟你好聪明，这‘邮寄’是什么呢？”
“等师姐你回到人间后，就知道什么是淘宝了，我会教你怎么用的。”
“淘宝？
人间有什么珍宝值得寻觅？”
“嘿，那些能让人们花掉的都算，我相信你逛淘宝肯定十分开心。”
两人坐在瑶池畔边，闲适的交谈，不时停下说话。
白柒柒仰望着昆仑顶峰，指点给马利看，西王母的昆仑神殿位于峰西，而玉虚宫则居于东方，这两处都是昆仑圣地的权威象征，俯瞰着下方群屿。
“师姐你与鳖兄阿月，以及五行戒、天干塔等都有着密切联系，这个瑶池真是个亲戚汇聚之地。”
“确实如此。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除了阿月，几乎无人说话。
尽管还有其它水族，但我们相处甚少。
后来师傅找到一个灵魂，洗净后再注入，最后才形成了我这个人。
师傅在那天取藕时恰好遇上喜鹊搭鹊桥的七夕，所以我被命名为柒柒。”
“真的吗？
七夕鹊桥相会，那真的只是织女每年只与牛郎见面一次？”
“哎？
他们都有一大家子了，一直在一道的。”
“可是鹊桥相会是怎么来的呢？”
“据说在三界共治之时，所有生物均能在瑶池聚饮。
凡间喜鹊难以攀爬上来，而有神性的昆仑山喜鹊便将池中的水带给凡间同伴。
两群喜鹊半空交接，如同口传接水般造就了‘鹊桥’的景象……”
说到这里，白柒柒的脸微微泛红。
“就像亲吻一样。”
“是啊，封神之后两者隔绝，如今在这日子，这些喜鹊前来瑶池饮水并搭桥，也许就是为了想念凡间的同族吧。”
“竟然是个缅怀的传统，这些喜鹊可称得上是义鸟，只是和人间传说大为不同。”
“民间是如何讲述这个故事的呢？”
于是，马利为白柒柒讲述了牛郎织女的古老传说。
她听得聚精会神，尽管两种版本对鹊桥的描述大相径庭，但她更倾向于凡人的浪漫版本。
听完故事，他又背诵了秦观著名的《鹊桥仙》：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真美但也有些哀伤。
为何不能朝朝暮暮呢？”
白柒柒轻声重复了一遍，看似询问马利，却像是自问其解，其中疑惑却难言其详。
然而马利也无法做出确切的答复。
“师姐肚子饿了没？”
马利故意转移话题。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鲜少感觉饥饿，更多的是想要品尝美味。”
“那不吃东西能多久？”
“大约七天的样子吧。”
“所以才叫你白柒柒呢，因着那年的七夕之事。”
“呸，我都告诉你了是为了纪念七夕！”
“那么师姐多久会觉得嘴馋呢？”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
白柒柒红了脸，害羞地回答道。
“看你这模样，似乎早就有此意了吧，不如我们去饱餐一顿？”
马科感觉到腹中的空虚了。
“好的好啊。”
两人的身形回到了华丽的御行舟上，由白柒柒掌控，飞向一座悬浮岛屿。
此地新建的岛屿拥有许多专供飞艇停泊的点位，同时设有专属场所让空中动物可以休息和用餐。
浮岛上屋宇璀璨夺目，错落有致，十字形的街道划分出了明显的区域，两旁排列繁多的各种餐馆，悬挂在半空的招牌飘动不停，仿佛仙灵世界中的餐饮业同样竞争激烈。
“原来这岛屿是个美食步行天堂啊。” 马利感叹道。
两人选择了一家名为藕香馆的餐厅落座，因为白柒柒喜欢这个名字的意境。”这里已是食客盈门，大概七八成座吧。”
马利注意到客流量不低。
“这家店确实擅长烹饪莲藕菜肴，不过我不吃藕呢，师姐。”
白柒柒略显困扰。
马利试图以玩笑解围：“哦，长得那么美丽的人儿，怎么会跟藕有缘？”刻意加快念出莲藕二字。
听到这话，白柒柒忍不住笑出声：“想不到吃藕也能说出这种解释，我只是……不忍啊！”
“我理解，你这是&39;相煎何太急啊&39;，但不吃烤藕饼不就好了？” 马利意外发现自己也来了个语言双关。
白柒柒撅起嘴巴，瞪了他一眼，接着自己点了些小菜说道：“其实昆仑的美食比起岱舆，更加诱人哦。”
“自然如此，还有哪种滋味能比得过故乡味儿呢？
离开几天我就开始想妈妈炖的红烧肉了。”
马利感慨道。
遗憾的是，柏鉴还留在岱舆未能同游。”
“柏先生似乎是口腹之欲比较旺盛，不过鬼魅界的食物不知怎么样？”
马利笑着问道，带着一丝探询。
“你想知道么？”
“我大概是多管闲事了。”
上桌的食物丰富可口：一道清蒸的瑶池虹鳍鲈，红烧的翀翀雀，清炒的瑶池金芡实，一碗灵芝百合一剂，三道菜一碗汤，清淡又不失丰盛。
马利品味片刻，发觉虽然口味尚未能超过人间世界，却在岱舆之上有着相当进步。
看来，美食街的繁华也并非空穴来风。
用餐结束后，这一次马利积极买单，尽管手里的珊瑚珠源自白柒柒馈赠，但他依然保留了一份君子的修养。
他们悠闲地走出餐馆，边走边聊，突然，马利脑海中闪烁起一个明亮点，就像初次踏入昊苍时的那个指引一样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