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雨过后

    大雨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常，死去的人没有改变捷城什么。

    焚烧尸体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一把大火下去，烧得尸体滋滋冒油。

    堆积成山的尸骨，烧了足足六天。

    这六天，天空总是雾蒙蒙的。

    “常姑娘，杨越公子昨晚也死了。”

    “好，我知道了。”

    翁长夜手中的毛笔一顿，将刚刚写上去的白花蛇舌草划掉。

    “姑娘，这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吃的东西，你上次打的野狼，只剩下最后一头。”

    “嗯，那晚上再抓点。”

    “常姑娘，还有一件事……”

    “昨晚你家夫郎发烧了。”

    女人手中的笔猛然顿住，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墨迹。

    “常姑娘，你别担心，也不一定是瘟疫，可能是受了寒。”

    翁长夜将染了墨迹的宣纸揉成团丢掉，取出一张新的铺开重写。

    “今天外面情况怎么样？”

    “昨日有十几个人能够站起来了，我安排了他们先和其他人一起采药。”

    “但，这几天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姑娘，我看要不咱们别找了，剩下的人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那些尸骨里，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活人……”

    啪！

    翁长夜重重将笔拍在桌上。

    “你再说一遍？”

    “常姑娘，我……”

    “你也是我从尸体下面拖出来的，这样说我当初不该救你？”

    “对不起姑娘，我错了！”

    女孩扑通一声跪下，抓住翁长夜的衣摆。

    “姑娘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出去帮忙吧，别在这里。”

    “是是，我这就去。”

    女孩踉跄着起身跑出农院，掀起一阵清风。

    翁长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写药方。

    她现在尽可能做的就是让大家多活几天，等温家那边派人来。

    她治不了瘟疫，不过勉强可以续命。

    入夜后，等所有人都睡下，翁长夜才提着一盏灯去小院。

    快十天没来了，看着门口的落叶和尘土，翁长夜有些恍惚。

    她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铁锁。

    “嘎——”

    木门被推开一条两寸宽的缝就被东西抵住。

    翁长夜将油灯往上抬起，看到是殷燕。

    她侧身从门缝跨进去，把油灯放在地上，抱起殷燕按住他的脉搏。

    脉搏混乱却微弱，是感染疫病的征兆。

    翁长夜的心沉入谷底，抱起殷燕离开小院。

    第二天。

    殷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换了一个地方。

    他左右环视一圈，见到翁长夜之后，顾不得身上各处不适，猛地扑了上去，往翁长夜怀里钻。

    “妻主，你骗人，撒谎！”

    “不是说每天晚上都来陪我吗？为什么不来了？”

    “骗子！”

    “妻主，我好难受，你摸摸，我身上还长了好多小点点，很痒。”

    说着，殷燕撩起衣袖，露出干瘦的胳膊。

    胳膊上全是一个一个被挠破的水泡，许多地方都灌了脓。

    “你看，都是虫子咬的。”

    “都怪你。”

    “嗯，怪我。”

    翁长夜顺势抓住殷燕的胳膊，将昨晚捣碎的草药敷在上面。

    冰凉的汁液冻得殷燕一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没有挣脱。

    他好奇地凑上去。

    “妻主，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

    “药为什么不喝？要涂在手上？”

    “是毒药吗？”

    翁长夜：“……”

    这熟悉的聒噪感。

    懵懂的殷燕给沉闷的农院带来了一丝人气。

    周边的人听着他傻乎乎地询问，频频侧目。

    “常姑娘！外面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