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尸海

    淡淡的银色光点落在院门上，殷燕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木门上的缝隙。

    敲门声响过两声后，就没了动静。

    男人紧张地捏着衣角，想要靠上去，却又害怕。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轻轻地唤道，仿佛只有他想叫的人能够听到。

    “妻主？你……你回来了吗？我想出去。”

    “妻主你不会自己跑了，不要我了吧？”

    “呜……果然，你们女人都是混蛋……”

    “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哭鼻子？”

    这声音和语气——是妻主！

    殷燕一个猛子扑到门上，将木门拍得啪啪响。

    “妻主你回来了！快放我出去！”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面！”

    “饿了吧。”

    翁长夜没有接话，从门缝下塞进去两块干粮和一壶水，犹豫了一下又脱下外套推过门板。

    “过段时间我便放你出来，等外面的情况好一点。”

    “我不要，我想要出去。”

    “妻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骗我。”

    “阿爹说，你们女人要娶小妾的时候，就被把心爱之人晾在一边。”

    “你是不是怕我欺负别人，我不会捣乱的。”

    “殷燕，除了你们九人，孤不会再有其他人。”

    九位侧君是这具身体作为妻主推脱不了的责任，她自然会担起来。

    若说再娶谁，像小说画本一样穿越后妻妾成群，那是没必要的。

    “孤在外面陪你，你要听话。”

    翁长夜把门口的石板清理出一块，靠着木门坐下。

    “莫怕。”

    “那你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白日里要忙，晚上都来陪你。”

    “那我们拉勾。”

    一只灰扑扑的手从门下探出。

    翁长夜挑眉，伸手勾住男人的小指。

    “拉勾，孤以太女之名保证。”

    高高的墙面隔着尸骸，也隔着翁长夜和殷燕。

    月色剔透。

    翁长夜借着月光翻阅着从回春园拿出来的医书，呼吸里是捷城浓重的尸臭。

    这一瞬间，她突然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那些剧情和设定，猛地变得遥远，她听见了捷城的心跳。

    殷燕吃完饼子，抱着还剩下半壶的水侧身躺在门口。

    他将翁长夜给他的外套盖在身上，空出一只手抓住外面女人的衣角。

    妻主不会骗他的。

    他的妻主和其他人不一样，聪明，厉害，不仅识字，还会做木弓。

    果然，和阿爹说的一样，这天底下最最好的。

    后半夜，天气开始凉了，翁长夜便起身在门外踱步。

    知道庸城有瘟疫后，翁长夜只要遇到医书，都会买来研究。

    这些都只是开始，等回皓都，她还有很多要学。

    翌日一早。

    天边微微有光。

    翁长夜给殷燕留下食物和水，就赶去城东。

    城东的农院里，五个人中有一个已经苏醒。

    他靠着草垛，听到推门声也毫无反应，眼中脸上全是麻木和死气。

    给他们挨个喂完药，翁长夜才在醒来的人身边蹲下。

    “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人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说话，我救你可不是为了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依旧沉默。

    忽的，一道寒光扎进旁边的草垛，就挨着那人。

    那人抖了抖，干得只剩层皮的嘴唇蠕动。

    “头痛……喘不上气……”

    “行，你再观察几天，等好些了就随我一起干活。”

    那人听着，突然眼泪涌出。

    “我……真的能好吗？”

    瘟疫爆发时不是没人看过，他们的状况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差。

    可，捷城就是成了这样。

    “你想好吗？”

    翁长夜抽出匕首放回腰间，抓起地上的背篓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安抚那人的意思。

    真正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会比任何人都惜命。

    她可没空照顾他们的情绪。

    实在不想活，早点结束，她好去救下一个。

    捷城还有几十万的尸骨，等着她去里面找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