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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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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悠赶在正午前到了放花灯的河边,元宝还没来。

    她站在桥上往下看,河边一棵一人粗的香樟树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牌,七夕那日竟没注意到。

    她走过去,逐个的翻开那些牌子看起来,有求姻缘的,求功名的,求身体康复的。

    这一树的牌子都快要翻完了,元宝还没来,许是饭点过了,桥那头街边饭馆也都收起了摆在外面的桌椅板凳。

    子悠肚子饿了,她在河边徘徊了几回,向着桥边望了数不清的次数。

    站的累了,她来到河边的石凳上坐下,心想:元宝该不会是忘了吧。

    她又安慰自己道:不会的,他定是有事耽搁了,再等等吧。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子悠坐不住了,她想莫不是元宝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又被金陵府或者三公子给抓了,不行,得去客栈找他。

    她起身往桥边走去,一个人走过来,白衣胜雪,很是好看。

    “陆姑娘。”萧忆安迎面过来。

    子悠对他行了一礼:“萧大人,好巧啊。”

    “你可是在等人?”萧忆安开口。

    子悠笑容满面道:“你怎么知道?元宝约我在此处。”

    萧忆安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幽幽开口:“你等的人,他不会来了。”

    子悠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萧忆安,他接着说:“元宝公子已经离京了。”

    子悠听了他的话,一颗心坠落到地上,委屈的眼泪都要溢出来,她用力忍住了眼泪问:“萧大人从何而知?”

    “我今日到北城门办一些公事,正巧碰到了元宝公子策马离去。”萧忆安缓缓说道。

    许是他家中出了急事,子悠急忙问道:“他可有话或是书信带与我?”

    萧忆安摇摇头。

    子悠哭笑不得,暗自神伤道:“什么样的急事,连当面道别都来不及,大家好歹朋友一场。”

    她不愿让萧忆安见她如此狼狈脆弱的模样,和萧忆安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陆姑娘。”萧忆安叫住了她。

    她用袖口揩过了眼泪,转过身来。

    “那日宫中办荷花宴,皇后娘娘命傅小姐采办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儿,她说自己一个人不方便,皇后娘娘命我与她同去。”

    “嗯,能看得出你和她好。”子悠干干一笑,并无心思细想。

    “陆姑娘。”这次子悠没有回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身份,你对他一无所知,既然走了,陆姑娘就别再惦念了。”

    想起那日萧忆安对她的忠告,子悠心想:他此刻一定觉得我像戏文里被骗的傻女子,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萧大人,告辞。”

    子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忆安站在原地,手心捏出了汗,他受皇命到沅江主持赈灾,在北城门遇到元宝,得知子悠在此等候,怕子悠等久了,冒着耽误行程被怪罪的风险,赶到此处,却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子悠去了鸿运楼,去了江边客栈,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又到金陵狱和太保府去打听了,都不见元宝的踪影。

    她相信萧忆安,既然他亲眼所见,定不是杜撰。

    别人随口的玩笑而已,自己却一厢情愿当了真,多么可笑。

    子悠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出来吃。

    陆行派去跟着子悠的小厮向陆行报告了今日的所见所闻,陆行急忙来敲门。

    “念儿啊,你开开门,爹爹给你拿了你最爱吃的鲜花饼。”

    觅樱端着鲜花饼在一旁焦急万分,她从来没见过她家姑娘这样,“姑娘,你不开心,可以出来骂觅樱一顿,不要把自己憋坏了。”

    “念儿,有什么事和爹爹说,爹爹会帮你的。”陆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是啊,姑娘,你开开门,别让老爷着急了,他身子不好。”觅樱在一旁附和道。

    子悠听到觅樱的话,擦干了眼泪,对自己说道:“罢了,罢了,日子总是要过的。”

    她打开门,陆行和觅樱都上来关切了一番,子悠推脱自己只是睡着了,竟闹的大家人仰马翻。

    后来她想开了,即使他说的一切都是骗她的,她也认了,元宝并未做过任何伤害陆家的事,还能冒着生命之危来帮她,已经够义气了。

    相识一场,不管他身在何处,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她到鸿运楼留了信儿,若是元宝回来,告诉他,有人在等他。

    陆行悄悄跟在她后面,还不忘在她离开鸿运楼后,给客栈伙计塞了银子,让他知道元宝公子的消息,一定到陆府送信。

    这几日子悠都没出过门,她正倚在亭子里看书,觅樱走过来对她说道:“姑娘,你过去看看吧,流纱不知是怎么了,这会儿正躲在房间里抹眼泪。”

    觅樱本来对流纱很有意见,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认清了流纱的为人,反倒跟她关系好了起来,子悠抬起头来,不甚在意的说道:“你不是与她交好吗,你过去问问怎么了。”

    “我问过了,她只是哭,就是不答。”觅樱颇有些担忧的说。

    子悠收起手中的书起身说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过去时,流纱还躲在床幔后面小声抽泣着,见子悠进来,急忙出来,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大。

    “姑娘,你怎么来了?”

    子悠关切的问道:“我来看看你,可是你家中出了何事?”

    流纱强忍了一番回复道:“只是一些小事,劳姑娘挂怀了。”

    子悠往前了几步帮她理了理额头的碎发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只管开口便是。”

    觅樱也在一旁搭话道:“是啊,有什么你就说说,姑娘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流纱闻声便跪了下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停不下来,抽泣着说:“姑娘,老家发了大水,房子被洪水冲垮了,好在娘亲和两个弟弟逃了出来,现下他们无片瓦避身,四处乞讨,若不是相熟的人带来口信,我还不知他们的境遇,我出来的年头短,也没存下什么积蓄,自觉愧对亲人。”

    说到水患,兄长五日前来向爹爹辞行,说是沅江发了水患,上头派他过去。子悠上前扶起流纱,急忙问道:“你老家可是在沅江?”

    “正是,奴婢家就在沅江郡十里滩。”流纱回道。

    “你莫哭了,只要人没事就好,我准你回乡料理家事,重修房子需要不少银两,我让觅樱带你去账上支一些,不够的从我那里拿。”子悠为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谢姑娘,谢姑娘。”流纱又跪下,磕个不停。

    “快去收拾吧。”子悠道。

    百姓家园尽毁,流离失所,地方官员却不作为,真令人心寒,兄长此去沅江查案,一定会把那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她到爹爹书房,爹爹手中正拿着一封信,面上有些为难,她敲了敲门,爹爹唤她进去。

    “念儿啊,你怎么过来了?”

    “方才我房里的丫头流纱跟我说,她老家就在沅江,家里房子被冲垮了,一家人如今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我叫觅樱带她到账上支银子了,让她回乡安顿好家人再回来。”子悠答道。

    “嗯,念儿做的没错。宽待下人,她们才会更加尽心尽力,只是凡是要有度,莫要助长了旁人的贪念。”陆行道。

    “女儿心里有数,爹爹,是哥哥来信了吗?”子悠看到桌上信封上“父亲亲启”四个字,忙问道。

    陆行点点头,把信合了起来说:“你哥哥信上说,沅江官仓失窃案已查出眉目了,只是赈灾的钱粮快用完了,还有一半灾民没有安置妥当,朝廷又迟迟不下令加送钱粮过去,眼看灾民们就要吃不上饭了,他想让陆家出面捐银。”

    子悠面上露出一丝怒色:“朝廷岂不是儿戏,明知百姓无家可归,餐风露宿,却不将赈灾钱粮如数运到,这不是视百姓生命如草芥吗。”

    陆霄是御史台的人,赈灾一事本不属他管,可他生就一副正直仁善的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特来信请求陆行能为沅江百姓捐助银两。

    “你兄长提到的捐银一事,你如何看?”陆行问。

    子悠不以为然道:“那是朝廷要操心的,朝廷还能连区区几十万两都拿不出来?总不能大事小情都要陆家出血,就好似我们陆家果真有座金山银山一般。”

    “你说的也不全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朝廷也不例外,连年战乱,国库亏空已久,前阵子开通与北昭通商,朝廷又拨出去几百万两,外事、军费、政务、民生样样都要银子供着。朝廷是按往年的份例来拨款的,这次沅江水患受灾面虽广,按说也不应当差这么大的窟窿,定是有人从中谋了利。”陆行将他的分析讲于子悠听。

    子悠连连点头,面上更添了愁云:“我也听说了,赈灾特使这差事原本是五皇子的,不知何故,又换到了萧忆安头上。”

    陆行将信装进信封,思忖了片刻,只舒了一口气道:“靖北王家这个小王爷难办喽,你哥哥说这位小王爷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忙着不说,已经开始自掏腰包为灾民建房买粮了。”

    子悠没想到萧忆安竟实在成这样,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傻子”。

    陆行起身要离去,子悠跟着站起来:“爹爹,你要去哪里?”

    “我到铺子上去,作坊又送了新花样,我过去看看。”陆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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