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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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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悠没跑多远,她喝的酒劲儿也上来了,醉倒在了林子里。

    有些意识的时候,夜色已深,她正靠着一颗树半躺着,旁边不知是谁点起了火堆。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你醒了,你为何一个人在这林子里?”

    她只觉得头晕口干,并不想理会旁边人的问话,要是能喝上一口水,或许会好上一些。

    那人像是会读心术,从一旁拾起扁壶,拔了盖子递过去:“小兄弟,给。”

    她想伸手去接,可这只手却不听使唤,死活抬不起来。见她不接扁壶,那人不情愿的起身来到她身边,俯下身喂着她喝了几口。

    她又躺了一会儿,眼睛朦朦胧胧能张开了,就着火光,她隐约看清一个轮廓,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手执一把长剑,坐于她的旁边。

    见此情此景她心中不免萌生了一种设想:“难道我已经死了,是地府的捉魂差来接我走,地府的差役都生的如此俊俏吗,都说地府的人青面獠牙甚是可怕,看来传说也不可全信。”

    少年看到子悠盯着她看,转过头来,他蒙着面,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甚是好看,定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吧。明明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才不是什么鬼差,子悠掐了自己一下,有一丝痛意,她心想:“这是真的,我还没死。”

    “你是谁?”子悠想挣扎起来,但甚感无力,气若游丝的问。

    “我黄昏时候途径此处,见你倒在地上,怕野兽伤你,把你扶过来的。”少年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有些许不屑与责备,“小小年纪学人离家出走,还喝的如此烂醉,你不怕遇到什么危险?”

    子悠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遇到好人了,她顾不上回答少年的话,轻声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现在大约亥时,我还要赶路,你既已醒,便自行回家吧。”少年凉凉的说。

    子悠听到这少年要走,望着远处夜幕笼罩下的林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甚是担忧,低声哀求道:“唉,你别走,我不是此地人,我与家人失散了,况我现在这幅模样,也走不了路啊,你要到哪里去,求你捎带我一程?”

    “我要赶回金陵,恕不能帮你寻找家人,既是如此,我送你到雍州府衙吧。”少年居高临下的瞧了她一眼,颇有些嫌弃。

    子悠像握住了一把救命稻草,放心了下来:“那便多谢了。”

    “你歇一下,等马儿吃完这些草,我们便出发。”少年说着去理了理马儿的吃食,抚了抚马背。

    子悠正欲睡着,忽觉前方林子里有火光扎眼,人群跑动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少年让她就呆在这里不要动,他过去看看。

    人群近了,四五个山贼模样的大汉冲过来,为首的山贼抽出大刀对着少年喝道:“今日就是你小子算计了我两个兄弟吗?来啊,把他给我捆了。”

    他身边的大汉们提着刀走过来,只见那少年拔出剑,一个飞步上前踢倒了两个大汉,一阵刀剑击打的打斗声音过后,山贼们都被打倒在地。

    为首的山贼捂着老腰叫嚣道:“好小子,你给我等着,走。”他们一伙人屁滚尿流的逃了。

    子悠虽不太清醒,可依然看呆了,好俊的身手,她头一次见到活着的侠士,膜拜之情顿时溢出心口。

    “你好厉害啊,敢问阁下是什么门派的?”

    少年瞥了她一眼,并未理会,他引燃一个火把插于树杈上,来到子悠跟前:“我们得赶快走了,一会儿他们叫来援手就麻烦了。”

    他扶起子悠,子悠双腿软的站不住,他把子悠背在背上,解了拴马绳,一个大跨步骑在马上,取了火把,策马离去。

    路程未半,少年放慢了速度,回头对着子悠语重心长的说:“小兄弟,方才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何故去招惹他们,你年纪还小,行如此冒险之事,家里人会担心的。”

    子悠很是迷糊,只听清了“好人、担心”,一路颠簸,她只觉得在这少年身边甚是安心,靠在少年的背上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人已经在雍州府衙了,爹爹他们已然等在那里了,差役在府衙门口发现她的,唯独不见那少年的影子。

    如此想来,自己果然还欠着别人一个天大的恩情,莫不是真叫花神庙外的老道算中了,此去金陵,定要设法找到这个人。

    子悠想把这梦告诉爹爹,让他死了与沈家结亲的心思,她急匆匆的从甲板离开,正要下台阶时,台阶处的灯却燃尽突然灭了,她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试图爬起来,脚踝却如撕裂一般疼,两手撑着坐在了地上。

    有丫鬟听到声响忙过来瞧,见是自家姑娘摔了,喊了起来:“姑娘,你怎么了?觅樱姐姐,快来呀,姑娘出事了。”

    觅樱正跟丫鬟们聊的尽兴,闻声箭一般从的船舱冲了出来,其余丫鬟也纷纷跟着往甲板跑去。觅樱见她家姑娘坐在地上,忙来扶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怎的没踩稳,就摔了,快扶我回去吧,别声张了,莫要惊扰了我爹。”子悠伸手过去,觅樱和其余的丫鬟忙来扶着她,将她送回了船舱。

    动静这么大,陆行自然听到了,他急匆匆的赶过来,见子悠坐在床上,赶忙过去询问道:“念儿摔到哪儿了?让爹爹瞧瞧。”

    子悠指着抽丝一般疼的右脚踝,头上都冒了汗。

    “肿成这样,你怎么如此不中用啊,还有你们这些丫鬟都干什么去了,让姑娘一个人出去。”陆行甚是不满的给了觅樱和众丫鬟一眼,丫鬟们理亏,纷纷低下头噤了声。

    陆行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门外的小厮道:“去把赵婆子叫来,让她给姑娘看看。还有,值夜的船工是谁,叫他来见我。”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跟着小厮进了子悠的船舱,为子悠查探了一番对陆行道:“老爷,姑娘骨头没事,只是轻微拉伤,涂些药酒,养个几日便无事了。”

    小厮报值夜的船工来了,在外面候着,陆行气冲冲的起身出去了,想来那船工也少不了一顿骂。

    赵婆子拿来药酒给子悠上药包扎,觅樱在一旁心疼的恨不能替子悠受了。

    “姑娘,方才我瞧你睡着了,我才出去的,你要出去怎么不叫我,你瞧瞧老爷方才那眼神,像要吃人一般。”

    “还说呢,也就我们命好,跟了好主子,换了别家试试,早打的脱几层皮了,往后看你还不仔细着。”赵婆子包扎着,忍不住叱责了觅樱几句。

    觅樱自知理亏,羞愧的无言以对,子悠宽慰她道:“不怪你们,是我自己不小心,我醒了就睡不着,想一个人吹吹风。”

    赵婆子收好了东西,要出门,不忘叮嘱道:“姑娘这几日就卧床休息吧,且不可走动,待到了金陵码头,咱们找个竹筏让小厮们抬您下船。”

    “唉,不用不用,我还是能走的。。。”未等子悠说完,赵婆子已经行礼走出门了。

    觅樱跟着去关上了门,她给子悠盖上被子说道:“姑娘,你定是激动的睡不着吧,方才我去找芳汀她们了,她们头一次坐大船,还是去金陵,也兴奋着呢,非要拉着我问东问西。”

    子悠没心思跟她闲话,敷衍的应了一声“嗯。觅樱啊,你还记得从前我柜子最下面放的黑色披风吗,绣着银色云纹,还有一个羊脂玉的玉佩,满月样的?”

    “记得,记得,那不是姑娘从雍州带回来的吗,说是友人寄放在你那里的,这许多年了,也不见来取,我瞧着那玉佩还值些银子,怕咱们走了,被哪个手长的给拿了去,披风也一并收进箱子了,姑娘要了我现在去找。”觅樱剪着烛火,细细的说着。

    那披风和玉佩不是什么友人寄放的,而是当年救她的少侠忘下的,她当时年幼,又迷糊着,醒来也弄不清是梦是真,差役发现她时身上披着这条披风,披风内袋里装着这枚玉佩。

    为了姑娘家的名节,爹爹让她不要声张此事,当年爹爹暗地里在雍州和金陵打探了许久,始终没有音讯,这事便被阁下,慢慢淡忘了。

    “你既收好了,回府再取了给我,说不定哪一日人家来要呢。”此去金陵若能找到那个少侠,必定好好报答他。

    “多少年也不见人来要,说不定人家早忘了这回事了。”觅樱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子悠没接她的话,吩咐她道:“你去瞧瞧爹爹去哪儿了,叫他忙完过来一趟,我有事同他说。”

    觅樱带着几分怯起身慢吞吞的回了个是,脚步艰难的往外挪着。

    子悠猜出她的心思,宽慰她道:“你莫怕,爹爹要罚你,早都罚了,他没说什么,便不会再与你计较。”

    觅樱这才风一般的跑出门外去找人了。

    “念儿,你找为父何事?”陆行推门而入。

    丫鬟送来剪好的药,觅樱接过来准备给子悠喂,子悠望了望她说道:“觅樱,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觅樱正怕陆行发难她,放下药丸,急忙溜出门外,却又不敢走远。

    陆行端起桌上的药碗往床边一坐,喂着子悠喝了两口。他这女儿他最清楚,每次受点委屈,都要讨些赏赐才哄得好:“说说吧,又想问爹爹要些什么?”

    “爹爹,女儿不想嫁沈璇。”子悠直截了当道。

    陆行脸色一变,松开手里的勺子,哐堂一响:“这是为何?你与沈璇的婚事,是两家祖母在的时候定下的,前几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等你哥哥院里满月宴一过,爹爹便上沈家去说亲事,你怎的又变卦了。”

    “我方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沈璇并非良人,女儿嫁给他后,他对我多有嫌弃,还亲手把我推下了城楼。女儿想的很清楚,我与他多年未见,缺少了解,更谈不上喜欢,草草结了亲,只怕要后悔的。”子悠望着她爹的脸色道。

    陆行拿起勺子又喂了子悠一口,缓缓道:“一个梦罢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不算了解,要如何才行?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想当年,我和你娘成亲前也没见过几面,不是也恩恩爱爱过了十几年。”

    “爹爹你想过没,沈家多年未再提起婚事,说不定早看上了哪家高门贵女,我们如此上赶着去提亲,到时候怕要下不来台。”子悠冷静给爹爹分析着。

    陆行起身将碗放于桌上,两手一挥背于身后道:“那不能,你沈伯父的为人爹爹心里清楚,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再说沈璇不是时常给你来信吗?许是沈璇还未有功名在身,沈家羞于提亲一事,男子嘛,先立业后成家也是常有之事,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养伤。”

    “爹爹。”子悠叫住了陆行:“若沈家果真没有与陆家结亲的心思,女儿的亲事可否由女儿自己做主。”

    “若真如你所说,爹爹自会站在你这边的。”陆行思忖了一番道。

    “爹爹最好了。”子悠不忘嘴甜的将爹爹一夸。

    “你好好将养着吧,爹走了。”陆行笑笑。

    江上日子难熬,又瘸了腿,子悠只能躺在床上望着缝隙里打进来的光影,一点点移动位置,又一点点变暗消失不见。

    第三日一早,船靠岸金陵码头,兄长陆霄和堂兄陆灏,瑶儿妹妹早已经等候在此,船靠近时,子悠看到还有一人,不是沈璇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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