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煞孤星

    我没有想到，夏瑶跟我的离别之时，她会如此的洒脱。

    我没有想到夏瑶还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而且她那个小脑袋瓜居然能够记住如此多的细节。

    而我，最终会孤独终老。

    可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觉得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惊肉跳。

    我想起昨天夏瑶在卫生间里面撕心裂肺地哭声，觉得心头一颤，面对我们即将到来的分别，她的心里一定非常的难受。

    我说，你怎么了？

    反倒是我，在最后这一刻，觉得心一阵痛。

    我从来不知道夏瑶如此的健谈，她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对我说。

    夏瑶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说，帮我照顾好雪筠。

    我走了过去，对夏瑶说，我送你走吧，你的皮箱，我给你收拾好了。

    夏瑶点了点头，对我说，你的话，我会永远都记得的。

    但夏瑶许许多多的事儿都记得很清楚，我们一直说到了半夜，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再说我再听。

    既然不能相见，那么还是在彼此的心中留下彼此的影子，不参杂任何其他人，也不参杂任何其他事儿。

    我说，雪筠看起来坚强，其实是很脆弱的，她比你还要脆弱。现在支撑她的只有责任感，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过于沉重。雪筠的心底里藏着一个小女孩儿，一个渴望被人保护的小女孩儿，只可惜这个小女孩儿似乎永远都被压抑着。现在雪筠看似坚强，可等到某一天，这些个责任感消失的时候，等到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的时候，她会崩溃的。所以，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麻烦你，替我照顾好她。

    夏瑶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痛入骨髓的痛。

    这个影子让我感觉到温暖。

    可是昨天晚上说得也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两个几乎把下半辈子需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夏瑶走了。

    我最终还是失去了你们，我最终还是搞砸了一切。

    我说，我知道。

    梦里面到底出现了什么？

    前所未有的激吻，一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她才松开了我。

    我躺在地上，不敢发出声音，因为我知道惊醒了夏瑶，我也就失去了她。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笼罩了我的全身，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快乐，此时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夏瑶走了出来，干净利落，只是眼圈红红的，她在那里站了站，歪了歪头，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话想要对我说。

    我本来以为夏瑶的脑袋不太好用，一直都不太好用，这样的女孩子单纯快乐，究其根源就是因为她似乎记不住那些个让她不快的事儿。

    夏瑶愣了一下，似乎已经准备好回答我关于雪筠的问题了，但是我没有问出来，她顿了顿，对我说，支票你还是留下吧。

    我对夏瑶也笑了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我嗯了一声，明明知道分别定将到来，我们的每一次拖延，都让我们离别之苦增长三分。

    夏瑶嗯了一声，抓紧了我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对我笑了笑。

    我站在那里，惶惶如丧家之犬，只觉得一颗心早已经无处安放。

    夏瑶摇了摇头，她说，没事儿的，姐姐那么坚强，不会有事儿的。

    只有最纯粹的回忆，才可以让人去思念一辈子。

    我想要问雪筠婚礼的时间地点，但我又不想问了。昨天晚上的交心，让我对夏瑶真的产生了异样的感情，我不想在最后的时刻，再去逼迫她，我也不想让她的记忆中，我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别人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一直都克制自己，让自己清醒，我在地上仰望着床上夏瑶的身影，夏瑶也在床上看着我。

    与快乐。

    我笑着说，傻瓜，这不是梦啊。你做什么梦了？

    并不是甜美的梦。

    真的是咬在了上面，她把我扑倒在了床上，用力地咬着我，好像是一只母狼，我不知道夏瑶还有如此野性的一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已经豁出去了，全世界说不她也不会在乎的那种感觉。

    夏瑶对我说，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梦么？

    却没有再出现任何的声音。

    然后她松开了牙齿，却吻在了我的唇上。

    雪筠走了。

    我们两个说着笑着，因为我们都清楚，过了这一夜，或许真的没有明天了。

    夏瑶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做了个梦。

    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她并没有回来，真的没有回来。

    从此以后，我的生命不会再有，任何的色彩。

    我走了过去，本来打算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一下，就好像是一个大哥哥吻自己溺爱的妹妹一般。

    但是她猛然翘起了脚，把唇放在了我的唇上，那种酥麻与火热瞬间布满了我的全身，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夏瑶却一步上来，几乎是跳到了我的身上，搂住我的脖子，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唇。

    夏瑶点了点说，你才是一个人，你更要保证。

    我看到夏瑶一个踉跄，整个人靠在墙上，她看向了我，眼神说不出的悲伤。

    我叹了口气，收拾好了被褥，也收拾好了自己，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分别时刻的到来。

    我说，不要在最后，还要用钱来侮辱我们的感情。

    我对夏瑶说，那么，再见了。

    我们两个从前半夜说到了后半夜，她几乎把自己前半生的所有轶事都说给了我听，当然她的生命中无时无刻不包含着雪筠，我在这些个故事中听到了雪筠的影子。

    门关上了。

    我愣了一下，看着夏瑶楚楚的小模样，此时此刻我的心一颤，也一软，既然到了最后，我所坚持的所有东西，还不如给她留下一个回忆。

    我看着夏瑶已经要走了出去，我喊道，夏瑶。

    夏瑶愣了一下，然后说，从来都是她照顾我的。

    可似乎就在一霎那，她的身影模糊了，之后进入了我的梦里。

    夏瑶站在那里，并没有动，我作势要送她，她也没有动。

    从激吻到转身离开，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决绝。

    欧阳先生在之后的这些钱一直都不缺钱跟女人，但是两个女孩儿缺一个亲妈，两姐妹从小到大相依为命，虽然有钱花，却也过得并不快乐。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这就要分别了么？

    我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对夏瑶说，那么你保重了，你放心，我也保重。

    夏瑶嗯了一声，似乎有点慌张，对我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进了卫生间。

    其实夏瑶跟雪筠并不是生来那么命好的，欧阳先生早年闯荡江湖，常年不在家，两姐妹跟母亲一起生活，连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而且一直都跟着欧阳先生的生意南征北战，一直到最后才由于欧阳集团在杭州打下了江山而停留在这里。母亲的身体由于过度操劳与操心而变得很糟，在新房子住上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我在那里看着夏瑶熟睡的脸庞，她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泪滴，看来她这一夜也并不好过。我看着她的模样，看着那张脸，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她垂下来的手臂。

    我们两个就这样看着对方，最终夏瑶轻声说，你不吻吻我么？

    我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都离开了我。

    我说，可是她也很可怜，她的心中永远都是别人第一，也永远都没有自己的位置。我们每个人似乎都跟雪筠所要过什么，但是每个人都没有问过她想要的是什么。瑶瑶，我知道你还小，但是你也有长大的那一天。或许等到你长大的那一天，你的姐姐，那个曾经保护你的人，会变成需要你保护的妹妹。我真的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可以照顾好她。可以么？你可以答应我么？

    我故作洒脱地说，以后，你自己要保重了。

    夏瑶深吸了一口气，她想了半天，最终说，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我嗯了一声，其实都是一些女孩子的衣服，我留下也真的只能当个几年。只是夏瑶这么说，我也不好拒绝。

    夏瑶面红耳赤地看着我，气喘吁吁地盯着我，我在她的目光下有点害怕，她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那么，再见了。

    夏瑶哦了一声，看了看皮箱，对我说，留给你吧，留个纪念。

    夏瑶站住，转了头过来，对我勉强地笑了笑。

    当然，夏瑶没有跟我说这些，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绕过不愉快的事儿，然后对我说一些快乐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