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起源
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没有往里面进的意思，楼里面的人最开始很慌乱，可是慢慢地我感觉人没有那么慌张了，反倒是看热闹的人很多。非常多。
我叹了口气，大概也听明白了，有些含糊地跟保安队长确认道，你看我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工地上死了人，结果人家孤儿寡母上门来了，其实说到底，那不就是想要点赔偿么。你们解决一下不行么？这样闹下去，多不好看。
两保安瞪了我一眼，没有碰我，也没有搜我，但是也没有让我走，就是让我在哪里站着。
确切点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保安说，我怎么不敢打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说，你不用核实一下？
跟着两个保安进了一个空房间，保安队长坐了下来，又擦了擦汗，然后说，你说吧，谁找你来的？
保安队长说，我知道你是来当说客来了。可是我不能做主啊，赔钱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做主？
保安队长一拍脑门，然后擦了擦的脸说，妈的，太紧张了。
雪筠说，你们都不用干活么？工资白领么？天天还有时间在这里聊天？还有，外面怎么回事儿？那么多人围着，我刚想要看看就被人拦下来了，再然后给我领过来了。
我说怎么这小子开口就喊我是记者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人家就是管人事的，我这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保安队长说，没事儿，没事儿。你们是不是要走了？今天公司有点忙，要走的话，直接去地下车库，我送你们过去。
保安队长说，马经理发现有人围了大楼，怕自己有危险，烂摊子留给了我，人家带着几个亲信躲出去了。刚刚地下停车在让两个兄弟送上了车。
我一听保安队长似乎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我说，我正好想要替雪筠探听点消息，当下点了点头说，这么说来，也不怪你们，是吧。
保安队长说，我找人送您，我找人送您。您看您过来了，还能让您坐地铁回去么？我没有紧张啊，哈哈，保安就是这样，职业病，您别介意。
保安队长狐疑地看了看我，然后又确定一下说，你真不是记者？
保安队长说，没什么，没什么。坐下来聊聊天。
刚刚出卖我的那个小子开口说，胡说，明天才面试，今天没有安排人。
我这才想起刚刚匆匆而走的马经理，他不是来处理这件事儿了么？我刚刚怎么没有看到？
话音未落，门被打开了，雪筠掐着腰站在门口，指着我说，好啊，我说让你帮我拿杯咖啡，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倒是很会偷懒啊，还跑到这里跟别人聊天。
我说，不是。
那个保安队长哼哼了两声，再然后说，记者同志，这事儿你也看到了，他们自己不做好防护，自己死人了，能怪到公司头上？公司给他们提供的设备少过一点么？各种安全措施都做到位了，他们自己不遵守，能怪得到我们？
两个保安一点头，夹着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我说，你们这可算是非法拘禁了。
保安队长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说，别在这里说，找个房间，找个房间。
我说，你爸不会是李刚吧。
那个保安说，少放屁，老子是临时工，我打了你，你都没有地方找我去。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我说，马经理呢？他也不做主？
我的心头一跳，他匆匆离开，冒着让所有人知道这事儿的危险不管不顾地离开，肯定是去处理某些事儿了，这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老板的女儿在这里看到事态的发展。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你是公司的？
那小子说，废话，我就是人事部的，全公司的人我就算不都认识，但也都混个脸熟。你刚刚问我话，我就知道你不是公司的，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你。
我说，我是来面试的，没有谁找我。
我在人群中挤了半天，看热闹的人很多，但保安的防卫线也很严密，我看到门外还有很多人，不过看起来就不是白领了。门里面这些穿着西服的白领熙熙攘攘，门外那些看起来衣着破旧的人则都很沉默，至少我看不到他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在玻璃门外游荡，抽着烟。
雪筠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看起来是公司的员工，不过我看不出来是什么职位，那个女孩满脸通红，对着保安队长一直都做手势。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雪筠脸都白了，她说，真的死人了？
我说，我不是记者，真的不是。你看我什么都没有带。不信你们搜身。
我点了点头，雪筠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好像失去了力气的。
我对保安队长说，兄弟，我了解你的苦。问题是你不应该出去看看么？
我小声地问身旁的人说，哥们，这是怎么了？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左面那个拿着对讲机已经开始喊了，他说，队长，队长，这面有记者混进来了，可能是工人找好的。
保安说，啥？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们不光非法什么的，我们还揍你。
我本来被出卖就很生气，对那小子也不客气，我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没安排面试？
一听这话，这帮人就是常对付记者的，经验丰富，我不想吃亏，肯定也不想白挨揍，想着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跟着他们走了也就走了。
保安队长说，我控制个屁啊。那群工人还要靠着公司吃饭，所以不敢闹，就让人家孤儿寡母地闹。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们站在外面，那就是表示支持。但说到底，你别到我的地盘闹啊，你们在工地闹翻天我也不管，实在不行你们去大街上，去政府闹，别跑到这里来啊。
她问，怎么了？
我说，我……我是来面试的。
这是我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词。
一听到记者，人群就跟炸开了一样，保安好像是被火烧了尾巴，嗖一下就有两个人跑了过来。我急忙往后退，但那么多人把我给空了出来，紧接着就把我给围住了，我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公司居然还挺团结的，两个保安到我身旁，问我说，你哪个部门的？
我一听，这王八蛋临阵脱逃不说，也不讲究啊，把我跟雪筠留在大楼里，也不想一想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保安队长说，你比外面的重要多了。外面现在闹不起来，你这面要是报道，我才麻烦。我真的是求你了，兄弟……直接点说吧，你要多少钱？我给你申请，只要你别多管闲事儿就行。
这只是一个公司，怎么地上就躺了一个死人？这不科学啊。
我惊呆了。
不光是送回了家，还是目送我们进了下去这辆车才走，在路上雪筠一直都没有跟我认真说过一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扮演夏瑶的口气指责我，等到回到了家，雪筠的脸立刻肃穆起来。
我倒是不心虚，虽然是下来打探消息的，不过我可以说好奇来听听，毕竟我过来面试那也算是真的，那个马经理也知道我过来，只要打个电话也就清楚了。
保安队长说，我肯定核实，在核实完之前，你还不能走……
我说，我不要钱。而且我再说一遍，我根本就不是记者。我就是来找马经理面试的，你要是不信给他打个电话。
那个保安队长说，对嘛，你看现在所有人都来闹，工地里面闹也就算了，还跑到公司来，这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么？我跟你说，今天我不一定受多少处分呢。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工地的事儿不归我管，黑锅我还得来背。结果还找来记者了，你让我怎么办？我要不然给你磕个头你放过我？
可是转念一想，他出了这事儿，未必想要总公司知道，带上了老板的女儿肯定会有麻烦。但也不对，不带上不也是有麻烦么？就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知道个清清楚楚，他就没有麻烦了？
雪筠说，什么地下车库？我们没有车好不好，出门坐地铁回去。对了，外面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我说，你也别激动，我看场面你还控制着呢，不是么。
我支吾了一声，然后算是点了点头，那个人又看了我一眼，突然喊，保安，保安。这是不是记者？
保安队长突然啊了一声，对雪筠说，大小姐？二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这个保安队长是认识雪筠的，雪筠点了点头说，我带着他来公司看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毁灭证据？
说完对着对讲机喊了几嗓子，外面跑过来两个保安，他交代了两句，这两个人领着我们直接上了电梯下到了负二层，然后上了一辆帕萨特，再然后给我们送回了家。
我说，你还敢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