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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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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鲜的板栗入口时有一股淡淡的水汽,甜甜的脆脆的,虽然碍于皮不太好剥,不得已吃了几嘴毛,纪雨还是很满足了。

    她由衷道:“谢谢。”

    穆承远愣了下,没吭声。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清香四溢,纪雨边剥着下一颗板栗边道:“其实我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聊一下。”

    “什么?”

    “我们离婚,不是商量好的吗?”她的语气很疑惑,“我怎么觉得你表现得像是很生气一样?”

    穆承远抿唇,缓缓重复她的话:“商量好?”

    “对呀,不是吗?”

    恰巧此时她剥好了一粒板栗,检查了一遍,确定干净了,便习惯性地递到旁边的人嘴边,“好了,给。”

    话音刚落,纪雨就后悔了。

    以前为了在老人家面前演出自然而又恩爱的夫妻样子,他们没少排练过,以至于后来只要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她又恰好在吃东西时,喂他吃便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动作。

    想来也挺好笑的,真正的情侣可能都不会这么做,但两人没经验,只能把印象里觉得情侣间才会做的事情模仿到极致。

    只是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做这件事了。

    穆承远看着嘴边的板栗,墨色的瞳孔暗了暗,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纪雨。

    纪雨一阵头皮发麻,正想着怎么缓解这场尴尬,穆承远身子前倾,嘴唇微张,一口咬住了板栗。

    “”

    口腔里淡淡的温热夹杂着呼吸的湿气,显得亲密又暧昧,纪雨的指尖不自觉收紧,抿了抿唇,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纪雨觉得他的眼底似乎含着浅淡的笑意。

    “小雨啊,板栗烧鸡是不是”

    听到声音,穆承远下意识一口咬断板栗,慌乱间,唇轻轻扫过了她的指尖,他脸微红,急忙回过头。

    “哎呀。”

    见到两人这副亲昵的样子,穆恒忠又惊又喜,笑得眼睛都眯上了,“你们小两口还是这么腻乎。”

    纪雨连忙辩解:“穆爷爷,我们不是”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穆恒忠又道:“板栗烧鸡好了吧?我和老纪都有点饿了。”

    “额好了,可以吃了。”

    “行,那我去喊老纪。”

    -

    郁郁葱葱的大树下,阳光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四人围坐在帐篷前。

    揭开锅盖,扑鼻的香味四溢,被紫砂锅大火炖过,板栗的清香混着鸡肉的鲜香,仅是闻着都觉得美味。

    “嗯,真香啊!小雨的手艺就是好!”

    “穆爷爷,我先给您盛一碗吧!”

    “好!”穆恒忠兴致勃勃地把碗递过去,意有所指道,“哎呀,这谁要是娶了小雨,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

    穆承远眼皮也没抬下。

    穆恒忠心里烦闷,这孙子,真是不开窍!

    给纪卫民也盛了碗后,纪雨把视线转向穆承远,试探性问他:“碗给我?”

    穆承远语气冷淡:“我自己来。”

    “噢。”

    山上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偶有鸟鸣声掠过,余音在山间环绕。

    在这样的环境下进食,真不失为一种享受。

    穆承远咬了口板栗,口感软糯,保留了板栗自身的甘甜,配上鸡肉的鲜香,味道一绝。

    他忍不住缓缓勾唇。纪雨做饭厉害他是深有体会的。

    他父母去世早,爷爷常年独自打理公司,过度劳累导致身体落下不少病根,他被寄予厚望,高中便出国学习企业管理,凭借着超高的智商和惊人的天赋,本硕连读只花了不到四年时间,毕业回来就直接接管了穆氏集团,并兼任禾穆传媒总裁位置,顺便应老人家心愿,娶了纪雨。

    他工作忙,常常顾不上吃饭,纪雨知道后自告奋勇地给他做便当,她厨艺好,做饭的味道一绝,比起食堂和外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虽然知道她早起做饭辛苦,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而板栗烧鸡,就是其中一道经常出现在便当盒里的菜。

    她的手艺一点也没变,还以为她进了演艺圈,这点技能就生疏了。

    饭间,纪雨暗暗示意了穆承远好几次,让他解释下离婚的事情,奈何他装作看不见,两位爷爷也没主动问,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

    下午,几个人在山上又逗留了会儿,正收拾器具准备下山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绵绵细雨。

    雨点不大,却也有些影响视线,大家都明白此时下山太过危险。

    穆恒忠抹了下脸上的雨水,“怎么突然下起雨了?真是活见鬼。”

    穆承远冷哼,“你不是说了吗?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雨说下就下。”

    “”穆恒忠瞪他一眼,“臭小子,不气我你不舒服是不是?”

    眼看气氛又紧张了,纪雨连忙上前,“穆爷爷,他就这样,你和爷爷先进帐篷避下雨吧,免得着凉了。”

    “好,还是小雨贴心。”

    帐篷不大,有加上一些器具,只能容得下俩人,穆恒忠和纪卫民缩进去后便没剩多大位置,穆承远看了看天,道:“爷爷,把里面的桌布给我,我和她找个地方避雨。”

    穆恒忠连忙递了过去,担忧地问:“你们去哪啊?”

    “找个低点的位置。”穆承远把桌布抖了抖,本想让她自己扯着遮住头顶,想了想,她这么点力气,风一吹她哪还能抓得住?于是他把防水的那一面朝外披到纪雨身上,两个角在胸前系了个结,又拿起装板栗的竹篮盖子挡在她头顶,这才道,“走吧?”

    “嗯。”

    山上到处都是树,好在这天只是下雨没打雷,不然两人这样穿梭还真是有点危险。

    好不容易找了处地势低点的地方,头顶有突出的山体遮挡,雨水较少。

    能坐人的地方只有一个阶梯状的小土堆,纪雨想了想,抬手想解开身上的桌布铺上。

    一只手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动作。

    穆承远:“不用,你披着。”

    “可是”

    话没说完,他径直坐下,黑色的西装裤瞬间沾上了黄土,见她不动,他朝身边的位置努了努下巴,“过来,那里有雨。”

    “哦好。”

    纪雨慢吞吞地挨着他抱膝坐下,他刻意保持着距离,一手举起竹篮盖子,挡在她头顶。

    遍布的乌云遮住了光线,天显得有些暗。

    纪雨动了动唇,小声道:“你不是有洁癖吗?就这么直接坐了?”

    穆承远皱眉望着天,“特殊情况。”

    雨滴落在他身上,衣服已经湿了不少,纪雨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 “你要不过来点?”

    “嗯?”

    “这盖子挺大的,你靠近点,可以遮住两个人。”

    穆承远转头,静静地看着她不讲话。

    纪雨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慌忙解释道:“我们毕竟还是朋友吧?我总不能看着你淋雨。”

    见他仍旧是不动,纪雨自觉往他那边挪了些,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凉意。

    余光瞥着他的表情,纪雨悄悄往他那边伸了伸脖子,他的手随着她的脑袋移动,直到看到竹盖也遮住他的头顶,纪雨才松了口气,没再动了。

    “纪雨。”

    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嗯?”

    “你这样”他顿了顿,看着胸前紧紧靠着的小脑袋,有些无奈,半晌才接上话,“不如让我抱着你。”

    “”

    纪雨猛地抬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淋雨”

    “关心我?”

    纪雨缩了缩脖子,嗫嗫道:“毕竟我们三年的战友情,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他轻笑一声,忽然道,“盖子拿着。”

    “啊?”

    “拿着。”

    “哦”

    她愣愣地接过竹盖,正疑惑呢,便感觉身上一轻,只见穆承远扯开桌布,把另外半边披到他身上,因为长度不够系不了结,他只能一手攥住两只角。

    弄好这一切后,他重新接过竹盖,“这样,就都不用淋雨了。”

    “嗯。”

    两人靠得很近,肩膀摩挲,因潮湿而升温的身体越发温热,不一样的温度在小小的桌布下仿佛形成了真空区。

    纪雨轻抿着唇,看着飘落的雨,沉默着。

    -

    雨淅淅沥沥下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有了减小的迹象。躲雨的两人眼睫上沾染了不少雨水,挂在睫毛尖上摇摇欲坠。

    稍等了会儿,穆承远起身道:“走吧,可以回去了。”

    “好。”

    桌布沾了水,又蹭了些山体上的土,脏兮兮的,看到某人一脸嫌弃的样子,纪雨很自觉地接过,“这个,我来拿吧。”

    “嗯。”

    两人回去时,穆恒忠和纪卫民已经收拾好了帐篷,正等着他们。

    纪卫民焦急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赶紧下山吧,再晚了天就黑了。”

    纪雨:“好,我要赶紧回去洗热水澡。”

    穆恒忠拍了拍身旁的包裹,“小远,过来拿东西。”

    “嗯。”

    -

    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这会儿下过雨,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了。

    穆恒忠叮嘱道,“小远,你多扶着点小雨,别让她摔了。”

    “我知道。”

    穆承远走在最下面,怕纪雨滑倒,他抬着一只胳膊让她抓着,小心翼翼的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由于行动过于缓慢,一行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下了山。

    穿过灌木丛时,几人身上又粘上了不少雨水。走到铁院面前,穆恒忠边从口袋里找钥匙边长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

    纪雨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自己都觉得嫌弃,确实得赶紧洗澡了。

    进了屋,穆承远一言不发地往二楼走,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

    纪卫民催促道:“小雨,你赶紧先去换身衣服,免得凉了,你的衣服都给你放主卧了。”

    纪雨疑惑,“主卧?我不是一直睡客房的吗?”

    “噢,那个啊之前有个我和老穆的战友来住了几天,睡的客房,你的衣服放里面不方便,就给挪到主卧了,一直没挪回来。”

    “这样啊,那我先去换衣服了,等下我再把衣服拿回客房去。”

    “行。”

    纪雨汲着拖鞋上了楼,主卧就在楼梯口第一个房间,房门是关着的,她开门进去,找到衣柜,果然,自己的衣服都挂在里面。

    随便挑了件宽松点的衣服,她重新关上门,刚脱下脏衣服,浴室里忽然传出了水声。

    纪雨:?

    难道是穆承远在里面洗澡?

    想到这个可能,她加紧了换衣服的速度,这要是撞见就尴尬了。

    半分钟后,纪雨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她抱起脏衣服,马不停蹄准备出去。

    拉了下门,没打开。

    又拉了下,还是打不开。

    正疑惑这门锁是不是坏了时,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没一会儿,穆承远浑身赤条,边擦着头从一片雾蒙蒙的水汽中走出来,“衣服”

    话没嘀咕完,他蓦地与门口傻愣着,或者说是已然石化的人视线直直相遇。

    纪雨:“”

    穆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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