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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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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紧的发痛,他原以为死对他是解脱,可为什么痛呢。

    他早早的为自己修了陵墓,毕竟生前漂泊,若死了还没有个容身之所也太过凄惨了,只是临死他还是孤独的,他想,哪怕离她近些也好。

    在大盛皇宫时,他是盛国皇帝的第二个孩子,是皇子也是宫人嘴中的野种,他的母亲生完他便郁郁而终,皇帝则与他冷眼相对。

    许是他的存在辱没了皇室的名声,以忠孝之意,他被皇帝送到多病无子的北疆奉王府当继子,可是奉王没多久便死了,王妃日日以泪洗面,咒骂他是丧星,甚至要拿他给已经死的奉王祈福,还好,王妃没多久也死了……

    天命造化,他做了奉王,守着破败的奉王府,他原以为自己的心死了,可她的出现才令他惊觉,自己是靠着恨活下来的,对皇室的恨……

    那日见她,只一辆破败的马车,她衣衫染血,袖中紧紧的攥着一支染血的匕首,却站在马车上,要他跪她,神色傲慢,问他:“你便是李氏的儿子?”

    他原想看她在此痛苦、腐败,一如他当初。可她娇蛮任性,放不下公主的架子,譬如,死也要去南疆见萧氏,说什么庇护母族,譬如,与他闹脾气,常常说他刻薄于她,譬如,在围困之时领兵来救他,“你是北疆王,我是盛国公主,北疆的子民我为何庇护不得?”譬如,她虽顶撞他,可仍认他为王兄,唤他哥哥……

    只是老天不公,不出半年,皇帝便反悔了,他常常让人送来绫罗绸缎奇珍异宝,要哄他这女儿回去,那些东西他看着扎眼,瞧着心里发涩,便统统藏了起来,他嫉妒,他也怕,怕她见了这些东西便要离开这里,离开他,所以他加倍的对她好……

    “王兄!王兄?你醒了?”安阳从床边站起身来,俯身在许奉身边轻唤着他。

    他只觉得不真切,她这副样子,在他上次险些丢命时他也见过,可此刻只觉得不真切,他伸出手去,她便也将手伸了过来,托住他的手肘,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是热的。

    “快去找楚辛来!”她转过头对着守在屋里的人说道,那人听了应了几声,推门慌忙的跑了出去。

    许奉张了张嘴,可喉咙干哑,半天也只发出几声呜咽,屋子里只点了几根蜡烛,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感受得到她的关切。

    “可是渴了?”说着她便要起身去给他倒水,却被他扯住了袖子。

    “你听话,莫要乱动,我拿些水给你。”她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柔软的哄着他松手。

    他知道,若他不松手,她便会生气的,想着便将手松了,顺着她的衣袖缓缓垂下。

    她端了水了,又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可刚喂完水他便想失去了支撑,跌进她怀里。

    “我好想你。”他如孩童般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眼泪湿了她的衣裳,只是声音干哑,让人听不清楚。

    安阳欲将他扶起,可怎么也推不开,她以为是他身体虚弱,只能轻声叹道:“王兄,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

    在他缱绻之时,却对上了屋外那双失神的眼睛,他穿着一身喜服,如她一样,那抹刺眼的红色在黑夜中是如此的扎眼,将他扎醒。

    正这时一抹黑影出现在了门口,挡住了那人的脸。

    楚辛提着餐盒走了进来,并未看许奉,径直走向了桌子,将餐盒放下。

    他从餐盒里端出一碗清粥两碟小菜,神情淡漠,语气冰冷。

    “人已经醒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吃饭了吗?”

    安阳本就心中有气,但碍于许奉刚醒只能压住了怒火,对着楚辛说道:“你来看看王兄的伤势如何。”

    可楚辛却只直直的站着,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许奉这时才看到安阳穿着一身婚服,点点烛光照在她身上,流光溢彩,可她面容憔悴,声音沙哑。

    他拉了拉她的袖子:“阿骁,我只是有些累……”

    “这是我的命令!”安阳沉声压制着怒气对着楚辛说道。

    听此,楚辛才不情不愿的过来为许奉看伤,许奉别过头去,任由楚辛将他的衣服掀开查看伤口。

    确定许奉已无大碍之后安阳才舒了口气,夜空中一阵闷雷滚过,已是破晓时分。

    安阳低头间映入眼帘的红色。

    “王兄,陛下未知你行至何处,暂且在此处休养。”

    许奉欲说什么,可看着安阳的眼睛,只浅笑言道:“好。”

    嘱咐完,安阳便出了屋门,楚辛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这里不是驿站,只是一处乡间小院,淅沥的雨顺着屋顶的茅草滴落。

    许奉上京只带了不到两百人的队伍,路上本就被不少人盯着而中途又折返去了鸢国,安阳原以为到了盛国的地界会稍安全可不成想还是被人暗算。

    她思绪杂乱的站定,楚辛则跟着站在她身后,雨滴顺着屋檐的缝隙滴到了她的脸上,楚辛看着,从袖子里拿出帕子要递给她,可手刚伸出去……

    “啪!”安阳脸色苍白,刚刚掠过的手此刻颤抖着被她攥在袖子里。

    他别过脸,火辣辣的痛,嘴角却扯着笑。

    “你为什么不救许奉?”她声音颤抖,满含怒气的质问他。

    司马闻才与她说,在她离开北疆的第二天楚辛便离了奉王府,而在许奉上京路上遇伏受伤之后楚辛更是熟视无睹……

    原在北疆时,她便知楚辛是个冷血的怪脾气,毕竟当初他为了活命,可以用全族的命换他一人活着,若不是他的性命捏在她的手中,他不会听命于任何人。只是多年间他还算听话而她也以为或许他变了,可一条人命放在他面前时,他却熟视无睹……

    “呵”他冷笑一声,红了眼。

    “我楚辛这条贱命只是卖给了你,若你死了伤了我自然也活不了,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脸上带着戏谑,轻声说着。

    安阳闻言静默,她直直的盯着他那双眼,楚辛长了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与他初识,她虽知他是个狠毒心肠可又常常瞧着他的笑失神,看着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有时会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可眼下她明白他不过是为了活命,在她眼前装的罢了,再瞧那张笑脸只觉得恶寒。

    她别过头,暗叹一声,神色平静的说道:“你只需治好奉王的伤,我给你自由。”

    说罢便不再看他,正这时司马闻才站在不远的亭外似有事要禀,而司马闻才看她正欲走过来便撑着伞上前来。

    “将军。”司马闻才举着伞跟着她往院外走去。

    “将军,刺杀奉王殿下的人抓到了,是,是山贼。”他有些磕巴的说道。

    “山贼?”安阳闻言反问,显然她是不信的,可她知道司马闻才不会说谎骗她,除非是得了授意。

    “是的,如今人已经抓到了。”他又言。

    安阳上了马,“如此便好,奉王殿下现已醒来,你随身照看,若有异样速来公主府禀报。”

    “是。”

    司马闻才回屋之时,许奉正依靠着坐在床上,闭目沉思。

    听见他进屋,问道:“可走了?”

    “回殿下,将军走了。”司马闻才叩手回道。

    “我昏迷了多久?”

    “算上今日,有十日了。”

    许奉闻言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窗外低飞而过的燕子,“其他人现在何处?”

    “回殿下,仍在驿站休整,大家都只以为您旧友重逢,暂居于此。”

    许奉没在说话,只静闭着眼睛,司马闻才片刻后问道:“殿下,将军果然问及袭击之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说是山贼,只是将军似乎不太信,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她是……”

    正这时,楚辛推门进来。

    司马闻才见状呵斥道:“放肆,为何进门前不通报一声。”

    他将瓶瓶罐罐放在桌上,冷笑着说:“这是我的院子,你该谢我收留你。”说完将配好药端了过来,递到许奉嘴边。

    “若想早些好,便将这药喝了,若不信我,也可以现在就搬出去找别的郎中看病。”

    许奉只将碗接过,闷口喝下,楚辛将碗接过。

    “谢谢。”许奉沉声道。

    楚辛闻言笑道:“你是该谢我,如不是我救你,你也看不到许骁婚服加身的样子,你伤的这么重可她却早早走了,定是回去哄她夫君,你也知道,她惯会哄人的。”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许奉说:“你应也看到了,那人若无心,应不会跟来,抑或者看到了也该闹一场,说来也是可笑,你看不上我,自己的心可干净?”他朗笑着将碗收了起来。

    许奉只垂目未言,而司马闻才却听的一头雾水。

    “这些药膏若伤口痛了便拿去涂。”他又看着桌子上的剩下的碗碟,现下已没了热气。

    “我这里比不得王府,这些饭菜你将就着吃吧。”说罢低着头提着饭盒出了屋。

    安阳回到公主府时,天已是朗明了,她匆忙的回到房间却见宋怀坐在桌边,屋内的烛火已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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