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掌中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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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其野犹犹豫豫跟着回了春树里。
嘴巴很严,但心事很重。
趁易言之去浴室的间隙,他跟着姑娘在制冰机前徘徊良久。
沈净慈:阿易在洗澡,嚼一粒冰应该可以吧?
唐其野:到底是个什么病啊?怎么还能把人弄社恐,艹。
“你——”
他方才开口,姑娘已经伴着声响迅速往马克杯里盛了几颗冰粒,轻吐口气,再喂进嘴里一颗。
唐其野:……
“我瞧你身心健康并且自得其乐。”他面无表情道。
沈净慈握着马克杯往沙发那边走,嘎吱咬碎冰粒:“阿易也说过诶,我偷吃的时候最漂亮。”
原话已不可考,只是她这样讲出来效果极好,唐其野莫名笑出声,反思一下又立马端平嘴角:“说说,怎么个病法?”
“怎么突然讲这些?”她小声,吸吮的动作未停。
唐其野:“哪里是突然,我想了一路。”
不骗人,问了就如实讲,讲出口之后听天由命。
沈净慈握紧杯壁,凉意倏然沁入掌心。
“酥宝呢?”
唐其野低头去寻,前后左右找了许久,回过头:“那边玩儿她的小猪佩奇啊。”
“我有个朋友。”
她突然开口,唐其野甚至没反应过来,愣几秒才勉强发出个音节:“啊。”
是四声。
“他跳楼,死了。”
唐其野:“啊?”
先平声,之后二声。
“因为我。”
沈净慈攥紧拳,冰粒融化掉自指缝间溢出些清水,手边的浅色绒布被浸湿,缓慢洇开。
三个字轻而缓落下,姑娘移开视线,像是不在意唐其野之后会如何想,只抬手将马克杯里还未化净的碎冰尽数倒进嘴里。
唐其野抓了抓头发,从消化到接纳用时很短:“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意思是,不怪你。
舌尖被咬出血,沈净慈笑了下:“你……”
想了想,摇头:“哥哥他们也这样说。”
这话一说反倒叫人摸不准她的态度,唐其野:“这事儿没听人传过?”
掌心湿漉漉的,沈净慈起身将马克杯放在身前的茶几上,抽了张纸,浑不在意地复述:“因为我们沈家手眼通天啊。”
所以高高在上不认情理,蔑视常人的苦难,多瞧你一眼都是恩赐。
她听多了这些话,重复起来也带了些冷漠,眉目低垂着,有俯首认诛的姿态。
唐其野终于听到手脚冰凉,甚至难以抑制地抖了下身体。
负贵好权,高门大屋容不得天真烂漫,他扮纨绔得过且过,可沈杳杳不该是这样,掌中珠三字描边为她而造,她可以娇蛮甚至无知,唯独不能薄情漠然。
这他大爷的绝对是病了,得治。
唐其野摸摸手机,想起身又觉得腿软,暗骂了句没出息,烦躁间低头看跪坐在茶几前擦手的小姑娘,掌心不知从哪儿沾了水,还泛着红,数道月牙儿似的掐痕错落分布在掌心。
自己个儿攥的
他察觉到什么,轻啧声:“沈杳杳。”
姑娘抬头看他,眉眼间有些丧气,藏了点茫然不解的无措,跟小时候一样,偷偷瘪嘴呢。
前因后果还是迷糊的,可就是如释重负了,还好,没悄摸背着他长成恶龙。
许是为报复,恶向胆生,颇为顽劣道:“偷吃小冰块儿。”
他表情乱七八糟:“我会告状哦。”
沈净慈一时语噎,过后立刻着手擦净马克杯壁上的水雾:“听不懂。”
眨眨眼:“你是要去数制冰机里还剩多少冰块儿吗?”
唐其野呵一声:“哪有那么麻烦,我只笃定三哥不信你管得住自己那张嘴罢了。”
沈净慈:……
半晌,她小声:“你烦死了。”
唐其野:“叫你刚才那副死样子。”
和谢知昼沈临宴……哦,还有易言之他们简直别无二致,险些叫人面临全员恶人的境地,多可怕啊。
和这个人在一起很容易跳氛围,方才那般下一秒便能叫人溺亡的无力感悠悠散去,沈净慈耷拉下脑袋,不想和他打诨插科:“人命不是儿戏,我讲的那些也并非玩笑。”
“你讨厌我。”
“我不告状。”
话落,只赶在他开口前匆匆往房间走。
唐其野莫名:“不是,话还没说完你干嘛去啊?”
“洗澡。”
姑娘丢下两个字,也不回头,颇有些决绝的意味。
唐其野:……
偌大的客厅只剩墩墩向他走来的酥宝,四目相对,他俯身把狗抱进怀里:“你妈啊——”
酥宝不耐挣扎。
唐其野立时改口:“你mummy啊——”半晌,他笑了下:“天真。”
狗狗不懂,但狗狗知道他没有恶意,于是大方献出屁屁给他蹭蹭。
唐其野:……
这狗脾气又是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