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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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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温度打得低,玄关处裸着肩颈的小姑娘有些冷,揉揉鼻尖很主动将温度往上调了些。

    按键嘀哒的声响十分清晰,易言之扭头,那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忙得不亦乐乎。

    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易言之脱了西服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这动作被费劲儿摸索控制面板的小混蛋瞧见,抿抿唇,温度也不调了,纠结地看了下置物台上那双丑丑的粉色编织凉拖。

    林诚的井井有条大概是拿审美换的。

    姑娘踢掉高跟鞋,提起裙摆,哒哒往阿易身边凑。

    可阿易不看她,径直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圆桌上放着平板。

    姑娘自知理亏,手上却是不犯难,将他随手丢开的外套勾过来,利落穿上。

    宽宽大大的。

    西服袖要比她的手臂长许多,姑娘也不折,两手一捧直接将脸埋了进去。

    情绪缓和到把自己哄得差不多了才舍得露出眼睛瞄一眼衣服的主人,不巧,迎上了那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沈净慈:(⊙o⊙)

    许是为了给她留些面子,易言之视线没多停,很自然地移开。

    姑娘叹口气,拉着桌边的转椅挤到阿易身边坐下,也不讲话,只是眼巴巴看着他。

    易言之熄灭屏幕,掀眼看作精。

    “你等会儿。”她说。

    易言之沉默,也不问等什么。

    作精鼓着腮,僵持好一阵儿,她耷拉下肩膀,垂头丧气的:“憋不出来。”

    “嗯?”

    她抬头,模样真诚:“眼泪。”

    易言之:……

    说起来也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约莫是还能被哥哥当小傻子哄着玩儿的年岁。

    沈临宴实在不耐烦整日嘴巴一瘪,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唰的一下就能连成线的妹妹,哄她相信攒够许多眼泪便能把正当红的天线宝宝请来家里做客。

    小傻子张大嘴巴,月牙眼在发光:“哇。”

    沈临宴俯视小傻子:“我可是你哥哥,我骗过人?”

    小傻子摇摇头,摇头的意思是我不记得了,但沈临宴没理会,姿态十足地甩给她一个大红盆,是周姨每天晚上泡脚用的。

    他居高临下,十分恶劣:“低头,哭吧。”

    小傻子:“可是,有四个,天线宝宝。”

    沈临宴:“?”

    小傻子很真诚:“你再给我,三个盆。”

    沈临宴:nb

    小傻子兢兢业业从年头哭到年尾,周姨找洗脚盆从年头找到年尾。

    终于,腊八那天清晨,在废弃的婴儿房,周姨看见了她的大红盆,里面还盛着一汪水,疑惑着失而复得,顺手便把水倒了盆儿洗干净,出门便撞上闷头往婴儿房里冲的人。

    是来找盆儿接眼泪的小小姐,原本咬着牙瞪着眼一颗眼泪都不肯浪费的人,瞧见周姨手上空空荡荡的红盆,懵懂无知的年纪也突然懂得了绝望。

    据说那天合锦堂7号的哀嚎声断断续续,从腊八响到了初九,小小姐自然有哭累的时候,中午还吃了好几碗腊八粥。

    后来是怎么哄好的,大概是沈临宴被一大早被他爹踹出家门,满江淮借了四套像模像样的玩偶服,骗来三个兄弟,在初九陪那小傻子嘻嘻哈哈了一整天。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傻子累了,拉着丁丁的手,看着小波,摸了摸拉拉,最后对迪西说:“明年,还来,阿芙,买了,漂亮盆盆,我哭,眼泪多多。”

    丁丁:……

    小波:……

    拉拉:……

    迪西:……

    迪西生无可恋地按下手里的录音笔:【天线宝宝,出发。】

    小傻子被季芙抱走了,谢知昼取下那个紫不拉几头套:“你他妈不是说你妹会午睡?”

    沈临宴丢开手里小波的红色推车,眼神再无波澜,随手按了下录音笔:【我们的友谊是永恒的。】

    话音落地,他扯扯唇,看了眼周围的三位演员:“友谊万岁。”

    唐其野坐在草坪上,喝了口周姨递来的水:“不要讲这些虚话,就问明年陈霁礼替谁?”

    谢知昼:“我。”

    沈临宴:“我。”

    唐其野轻啧声,扭头去看那个拿着迪西奶牛花纹帽的阿易,眼神询问。

    易言之低头,语气平淡,慢悠悠跟了句:“我。”

    唐其野:……

    哇哦。

    友谊万万岁呢。

    月朗星稀,不知是谁幽幽问了句:“你说,你惹她干嘛?”

    沈临宴沉默。

    “说啊。”

    “我——”

    “嗯?”

    “贱。”

    “啧。”

    深究起来只是少年意气时总会被小妹妹几滴眼泪约束,觉得憋闷烦躁,偶尔也想着眼不见为净。

    沈净慈对这些毫无印象,只是啪嗒掉眼泪时习惯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真叫人瞧见,多半是刻意来讨你心软。

    就像眼下这般,连装也不装了,仰起还带着妆面的小脸,就等阿易来看。

    裹上蜜浆的旧时光泛着暖人的昏黄,蓦然从回忆里抽身的人会下意识心软,易言之屈指轻擦了下她的眼角。

    沈净慈眼睫轻颤,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挤出眼泪了。

    “要眼泪做什么?”

    她惯会装乖,蹭蹭阿易的指节:“我惹你生气了。”

    易言之收回手:“你笃定眼泪有用?”

    往常是有用的,但没人这样问过,沈净慈摇头,只是安静地望着他,小声说不知道。

    “但我想认错,哄你一下。”恋爱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糟践耍弄的东西,玉盘珍馐,要仔细对待才可以。

    话落地,时隔多年,易言之终于体会到沈临宴当初的心境,以及为什么一定要犯那个贱。

    有人生来手里就握着pass卡,关卡从来都是easy模式,你习惯了她如星似月灿若朝霞,又怎么忍心瞧她郁色遮面风雪傍身。

    想来矫情,可易言之确实也不大乐意记她方才讲过的荒唐话了,只是不经意就散了情绪,轻描淡写道:“你哄好了。”

    沈净慈:?

    “可我还没开始啊。”她说。

    易言之轻挑眉。

    “你学我自己哄自己嘛?”她舍得笑一下了。

    得寸进尺,易言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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