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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兰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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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果不能久放,沈净慈晚修后便给室友分了,另留一些等孟栖月来拿。

    下午动画表演课留了作业让模仿名画,说是之后的课上会点评,春花向来喜欢这些,正兴致勃勃在购物软件上挑布料裁作装扮。

    邬呜将洗净的草莓连盆放在她桌上:“画选好了?”

    “就《戴红头巾的女孩》啊。”

    忆起那画的大概,邬呜语噎,半晌才回:“成吧。”

    甚是犹疑的一番评价,春花撂下手机向邬呜讨说法,两人讲起车轱辘话,中途顺手摸了颗草莓,入口的瞬间打了个激灵。

    汁水在唇舌间炸开,湿滑爽口,鲜果的酸甜味儿适度交融,浓郁细腻。

    “杳啊。”春花轻嘶,目光落向斜对角在数位板上勾线的姑娘:“这果子是哪儿产的?”

    春花喜食草莓却向来挑嘴,寝室里亦培了些幼苗每日悉心照料着。

    沈净慈闻言从桌角堆叠的包装盒中挑出一个,对着翻译器磕绊念出了产地和基地名称。

    春花认真听着,待咂摸出那是个培在国外的稀罕种后便歇了心思,轻叹声,摆摆手让姑娘继续画画。

    “你喜欢?”沈净慈回身看她,手里还捏着被撕得破烂的果盒。

    她讲话时目光很专注,温软明净。春花纵是天大的懒人也要趿上拖鞋走近去揉揉她,好一番亲近后听她小声念叨,说你喜欢我以后都送你。

    诚恳直白,天真明媚。

    彼时身处小小的四方寝室,春花对那两句略显稚气的问答未作多想,只觉沈净慈这姑娘好玩,待人诚挚,于她尤甚。亦是等毕业后的数年间,花朝时节远渡重洋的鲜果依旧来得比生日礼还准时,她终于后知后觉去细究因果。

    寝室又聊起选题的事儿,邬呜抱着笔记本开始筛画,她铁了心要找幅半点不费事儿的模仿,选中《the lovers》后便兴致勃勃拉人入伙,说那画只需把脸罩上白衫就好。

    几人凑近瞧一眼构图,程淼第一个摇头,十分嫌弃:“可我不乐意和你亲亲。”

    邬呜唇角抽动,没犹豫,转而望向沈净慈。

    那姑娘捏着压感笔,看一眼画,再看一眼邬呜:“那我们会不会借位?”

    邬呜受伤极了,瞪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沈净慈也认真看着她。

    没好意思讲,若真亲了便是初吻。

    可再多想几秒又觉得,邬呜好看,那亲起来就不算可惜,遂点头应下。

    邬呜开心了,扭头十分利落便关掉图集打开了网页,她睡前必须得去趟4399。

    一旁的程淼见状,两三步凑到沈净慈身旁,颇为怜惜:“赶明儿咱找些厚实的布料。”亲起来保准儿没感觉。

    邬呜慢腾腾回过身,眉眼皱起:“三个水你当我是聋的?”

    程淼:……

    捏么。

    最烦被人叫三个水。

    两人闹在一处,电脑屏幕里,邬呜的向日葵被两三口吃掉,家给偷了个底儿掉也没人理会。

    沈净慈习以为常,扭头看起稿,下午卖掉了两个授权外加新接了封面图,七七八八加上哥哥给的零花钱,账号名没多久就改回来了。

    目光落向桌面的银行卡,姑娘托起腮,想了好一会儿,拿手机拍了张照发给易言之。

    杳杳:「 图片」

    他忙起来能不能瞧见消息都两说,沈净慈看着对话框,正犹豫下一句该发些什么。

    可气运作弄起人向来不手软,易言之稍留些意便能瞧出姑娘心里的小九九。

    阿易:「 密码六个零」

    沈净慈眨眼,移开视线,停几秒再挪回来,那消息静静地躺在原处,一点儿没跑。

    明明不久前还很是大手笔甩出误工费,结果转眼就被人瞧出捉襟见肘的窘态来。

    杳杳:「 我没有要问这个」

    阿易:「 嗯」

    好苍白,姑娘埋头扮乌龟。

    直到手机响起来电提示, 习惯使然她没犹豫地按下接听。

    “干嘛呀?”她问,蔫巴巴的没什么精气神儿。

    只要不提自己前一秒消费后一秒破产的囫囵事,杳杳想。

    易言之那会儿刚落地到酒店,折腾了十多个小时,满身的疏懒散漫,听着她哼哼唧唧不肯好好讲话的语调,抬手拾起圆桌上散落的玉兰花苞,像是随口一问:“送去的草莓尝过吗?”

    杳杳:(⊙o⊙)

    要她敛旗息鼓垂首乖顺好像只需要一句问话。

    于是姑娘慢吞吞回:“嗯。”

    “喜欢?”

    好久,回应的声响更低了:“喜欢。”

    一来一去她愈发没有底气,反省几秒又给自己挑出条不讲礼貌的臭毛病来,遂张张唇,超小声:“谢谢哥哥。”

    像被安抚后小心认错的漂亮猫猫,主动翻出柔软的肚皮邀你来摸。

    易言之应声,粉白色的花骨朵被捻出汁水,惨兮兮躺在掌心,一旁静立着的林诚几乎是下意识递上纸巾,去接老板手上的残骸。

    电话那头姑娘又碎碎念讲起其它,总之要甩开自己寅支卯粮的糊涂事,等知道他此行落脚在波恩后便问起樱花街,她天然懂寻欢作乐。

    只可惜近来天气不大好,方落过一场雪,主街的树一派沉寂,半分要开的痕迹也没有。

    连玉兰也都还只是花苞苞。

    挂断电话时已近睡觉的点儿,程淼握着扶梯把手预备往上蹬,像是来回拉扯千百次后终于下定决心,探身看着将手绘板塞进收纳包的姑娘,郑重其事:“刚刚打电话那个……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啊?”

    后半段语速极快,沈净慈像是被那话唬住,反应好一会儿。

    眼瞧那双月牙眼一点点瞪圆,程淼渐觉出自个儿的离谱,轻耸肩:“好吧,是亲哥哥。”

    之类的。

    她溜上榻的速度极快,徒留沈净慈原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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