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下毒手
“李子剑！”
李子剑迟钝了一下，心中顿生疑惑，是幻觉吗？在陌生的异乡，在寂寥的清晨，会有谁呼唤自己呢？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到两个黑色的人影，其中一个正在向他走来。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是刘家栋？这怎么可能？
“李子剑！”这个人又喊了一声。
走到他跟前时，李子剑终于确认这个人就是刘家栋。
“这么巧！你怎么跑到云南来了？”刘家栋带着亲切的语气。
“栋哥，你怎么在这？”
“我在云南挖金啰！不过现在不干了，明年打算把设备转到新疆，去那边试一试。”
“那你怎么在大理？”
“在这度假！金子不挖了，没事干，就来这吹吹风。你也来洱海边吹风？”
“我怎么能跟栋哥你比呢？就是来这散散心。”
“不远千里来这散心！遇上不开心的事了？什么事，我帮你合计合计。”
李子剑转头看了一眼洱海，又回过头看一眼刘家栋，低着头，默然不语。
“怎么？不相信你栋哥？我们可是同一个县同一个镇的老乡，今日能在这里相遇，那得需要多大的缘分，就冲这份缘分，我当你兄弟。有什么事还不能和好兄弟说的？”
李子剑想了想，说：
“如果失去了一样很想要的东西，怎么办？”
“那就抢回来！”
“如果抢不回来呢？”
“那就把它毁掉！”
“如果这样东西不好，自己不想要了呢？”
“那就更得毁掉了，不好的东西害了你还会害别人。”
李子剑又是一阵沉默。
“太阳马上出来了！”刘家栋望着远处说。
李子剑转过头，看到远处的山头出现一大团红晕。
“我每天早上都来这里看日出，从来没有遇到过别人，今天却遇见你，我这个人不信命，但相信缘分，相信直觉，我觉得我们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很快，朝阳从山后悄悄冒出了头，几道金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从东边发来的光射到李子剑的眼里，若是刘家栋没出现，或许他就再也看不到这道温暖的阳光了，这难道是天意？李子剑心里也像眼前这泛着红光的洱海一样，荡起了彩色的涟漪。
“我的房子就在上面，正对着洱海，景色不错，去我那坐坐？”
李子剑看了看刘家栋，不说话，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别磨叽了，日出也看过了！”刘家栋搀扶着李子剑让他从护栏外把腿跨回来。
刘家栋的房子离码头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那是一栋两层的洋房，和周围用裸露的红砖和木头还有黑瓦建造的房屋显得格格不入，坐在二楼露台的凉篷下，喝的却不是咖啡，而是茶。刘家栋问李子剑：
“你认为人生什么最珍贵？”
李子剑想了想，看了看刘家栋的洋房，说：
“钱？”
“不对，是真情！只有真真切切的情感才是最珍贵的。那些虚假的、掺杂着各种利益关系的情感不值得为之伤心难过。老弟，你刚刚是不是打算往洱海里跳？”
李子剑点了点头。
“幸亏你没跳，要不然就太不值了，不管是谁伤害了你，你想想，她对你有情吗？她对你有爱吗？没有！而且，她一直在欺骗你，说的都是甜言蜜语，其实是口蜜腹剑。”
刘家栋给李子剑的茶杯倒满，往茶壶里加了开水，接着说。
“老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也要看清楚一个事实，男人没有经济基础，女人凭什么跟你在一起，就算你长得帅，女人也只会因为一时新鲜跟你短暂的在一起，一旦新鲜感没了，马上翻脸不认人，转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你要记住，金钱买不来感情，但是金钱是感情的粘合剂和润滑剂。”
刘家栋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劝李子剑，并不代表他本人的价值观，而且有自相矛盾之处，但李子剑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在他眼里，刘家栋是功成名就的大老板，他现在所处的这栋风格迥异的别墅就代表了他说话的分量。
“老弟，你跟我说实话，你选择轻生是不是因为爱情出了问题？”
李子剑又点点头。
刘家栋突然生气，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你能不能不要像娘们一样就知道点头，像个爷们一样大声说话行不行？”
李子剑吓一跳，这时的他还看不出刘家栋是故意装作很生气，连连说道：
“是！是的！”
“你是男人。来，今天，我们不喝茶了，喝酒！不醉不休！”
“栋哥，还是喝茶吧！我不会喝酒。”
“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
“我没忘，但是……”
“别但是，喝就完了。”
刘家栋从房间里拿了一坛酒出来，竟是用陶罐装的，李子剑正疑惑，刘家栋说：
“啤酒喝着没劲，葡萄酒矫情，白酒太伤身，这黄酒最合适不过了，又温和，又醇香，我们俩慢慢喝，从日出喝到日落。”
“那就喝吧！”
“来！”刘家栋拿着一碗酒端给李子剑。
令李子剑感到奇怪的是不但盛酒的容器是古老的陶罐，连喝酒的酒器也不是杯子，而是碗，不过他没有提出疑问，欣然接受了这碗酒。
“来，栋哥！”李子剑难得大声地说。
“这才对嘛！”
在欧式的洋房里，喝着中国的茶和黄酒，这样奇怪的搭配开启了李子剑后来中西结合的源头。
“这套洋房你觉得怎么样？”刘家栋问李子剑。
“很漂亮，住着肯定也很舒服。”
“你想不想要拥有一套这样的洋房？”
“我当然想，可是我没有栋哥这样的能力。”
“其实人跟人的差距在于两个‘气’字，一个是勇气，一个是运气。有的人运气好，出生在富商大贾或者官宦之家，有的人勇气过人，敢想人之所不敢想，敢做人之所不敢做，但这类人还是需要运气，否则也难以获得成功。”
刘家栋端起碗，跟李子剑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观察李子剑的反应，说：
“明年我打算去新疆挖金，你如果愿意，就跟我一起去闯一闯。如果运气好，明年冬天你从新疆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拥有这样的一套洋房。”
虽然刘家栋说得很有诱惑力，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李子剑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他本已经生无可恋，如今捡回一条命，勇气便如那火山喷涌，无所畏惧了，他也突然生出了些憧憬，倒是愿意去遥远又神秘的新疆看看。
“难得栋哥看得起我，我当然愿意跟着栋哥干。”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年开春之后，我们一起去新疆。来，干了！”
“干！”李子剑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天，正午过了没多久，李子剑就喝趴下了，醒来之后，已是半夜，李子剑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被子也柔软舒适，打开灯后，发现房间宽敞整齐，书架、桌子、衣柜、洗手间，一切设计都是那么合理方便，这样的居住空间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如今却已经亲身体验了，不得不说这样的环境真的很舒服，他想起白天刘家栋跟他说的话，想要拥有这样的房子的欲望又增强了几分。
李子剑这一觉睡了十个小时，醒来之后格外精神，窗外寂寂无人，只有洱海的波浪拍打着岸边的节拍，深更半夜，刘家栋应该也睡了，没法找他聊天，无比清醒的李子剑又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了，他从书架上找了几本书，可是没看几眼就心生厌恶，再也看不下去，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物可供消遣了，李子剑只好寄托于香烟，点上烟，一口下去瞬间快活似神仙，可是抽了几口之后，思绪又开始乱飞，飞着飞着又飞到那个蛇蝎般的女人那里，不过这时候李子剑已没有了轻生的念头，而是增加了几分对杨雪娇的恨，想得最多的还是和杨雪娇在床上缠绵的画面，越想到这里他就越愤怒，对杨雪娇的恨就越深，他想起早上刘家栋说的话——抢不回来的就毁掉，不好的东西更得毁掉。他想起使自己差点丧命的那串刻字的相思子手链，又想起前两天碰到的卖相思子手串的大叔，一个狠毒的计划在他的心中酝酿。
和刘家栋喝了两天酒后，李子剑谢别刘家栋，找到了卖手串的大叔，他得知用来制作手链的相思子叫昆明相思子，比别的地方的相思子更毒，那颗恶毒的种子在这一刻发了芽。大叔还向他详细介绍了相思子手链的制作过程以及相思子毒素的相关信息，李子剑以对相思子手链制作非常感兴趣为由从他那买了几串手链和上百颗完好的昆明相思子。
回到枫城市后，李子剑每天跟踪杨雪娇，观察她的作息时间，并趁杨雪娇和周伟强都不在家时偷偷进入他们家中，寻找可能的下手机会。他发现杨雪娇家中有一袋打好孔的相思子，旁边还有一把用来穿相思子的绳子，他仔细观察了厨房的所有器具，思考如何下毒而不被发现，更关键的是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决不能留一丝生机，可是，根据自己血的经历，相思子中毒致死有一定概率，即使成功使他们中毒，也不一定会致命，但也许这和毒素进入体内的方式有关，李子剑猜测自己之所以能活命，一方面是自己运气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毒素是从皮肤进入的，若是从口中进入，或许致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如果将整颗的相思子加入他们的食物中，一定会被发现，而且，如果食物加热，也会失去毒性。有什么方法能把相思子中的毒素提取出来吗？李子剑思索着，他听大叔说过相思子毒素是一种蛋白类毒素，李子剑灵机一动，去找关于提取蛋白质的书或许可行。他来到图书馆，花了一个上午，终于找到几本相关的书，书上介绍的方法不但操作繁琐难懂，而且需要特殊的仪器设备，就在李子剑为此发愁时，他爱胡思乱想的特点发挥了作用，书上介绍的是提取高浓度的蛋白质，如果只提取低浓度的蛋白，去掉外面那层壳，再碾压成糊状，加入煮好后温度不高的粥里，不仅能毒死人，还不容易被发现。李子剑就这样想出了下毒的方法。
再次潜入杨雪娇家后，李子剑发现没有粥或者不用加热的食物可供下毒，打开冰箱后，发现有一瓶喝了一半的橙汁，李子剑大喜，这正是下毒的最佳选择。他将随身携带的相思子毒素倒入瓶中，然后盖上盖子摇匀，又放回原来的位置，确认没留下痕迹后，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这天黄昏时分，杨雪娇和周伟强下班后回到家，将冰箱中的半瓶橙汁一饮而尽，饭后，杨雪娇来到楼下散步，顺便把装有橙汁瓶的垃圾袋扔到了垃圾桶中。
下了毒之后，李子剑心中很不踏实，不知道计划有没有成功，天黑之后，他又来到杨雪娇居住的小区，在正对她房间的花坛边密切地注视着房间。院子中，乘凉的人越来越少，李子剑烟盒里的烟也越来越少，只有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当院中只剩李子剑一人后，突然响起救护车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车子出现在李子剑的眼前，他知道大事已成，当救护人员匆匆将杨雪娇和周伟强抬上车，李子剑慌张逃离了现场。
“欧队，能否再给一根烟？”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讲给欧阳之后，李子剑请求道。
欧阳同意了他的请求。
“你从第一次作案时就掌握了相思子毒素的提取方法？”
“没错，但是浓度并不高，基本上就是把外面的硬壳去掉，然后碾碎，反复搅拌。后来一次我就改进了，采用了离心分离等方法。”
“你是如何几次进入他们家中而不被发现的？”
“那时候很多家里用的都是悬挂的u型锁，这种锁基本上形同虚设，很容易就能打开，只要挑一个没人的时候进入就可以了。”
“小王，拿锁来！”
小王拿着一把锁，交到带着手铐的李子剑手中。
“我需要一根硬度足够的钢丝。”
“挖耳勺行吗？”欧阳问。
“试试看！”李子剑说。
李子剑拿着欧阳给的挖耳勺伸进锁孔里，轻轻转动几下后，只听见砰的一声，锁开了。
亲眼见到李子剑开锁技能的欧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子剑。
“你用不着怀疑我，我自学这东西纯粹是为了好玩，并没有偷过任何东西，杀人我都承认了，这样的小事我没必要隐瞒。”
“我只是奇怪你这次下毒的过程并不完美，为什么当时的办案人员没有发现。”
“我猜是因为那时候的公安系统也并不完美，又或者是我运气好，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杨雪娇没能把我毒死，让我再享三十年的福，只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游山玩水！”
这时候，欧阳收到徐坤的尸体被找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