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程枫喜欢曲颂的事不知道怎么在班上传开了。
大家有时在私下里偷偷讨论，有时会直接在明面上起哄。比如说写值日生的时候，值周班干把曲颂和程枫的名字写在同一排，会有好事的男生悄悄在他们的名字旁边画小爱心。
对于同学们的调侃，程枫总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不制止，但也不理会。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喜欢曲颂，就算被拒绝了又怎么样呢？我不会打扰你，但也不会停止喜欢你。这是程枫的想法。
本来只是在本班传开的小八卦，逐渐扩大为整个年级的新闻，甚至一些认识程枫的初三学生也知道了。
这全都是因为程枫高调到把□□签名改成了“曲颂”二字。
曲颂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学校里认识她的人不少。这段时间，她连去厕所都会遇到一些认识的学姐拦着她问：“程枫是不是喜欢你啊？怎么不接受呢？连我们年级都有好多女生追他呢。”
这些时刻，她都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虽然每每都心跳到不行。她怕别人看出来自己也喜欢他。
如果被调侃的时候许言言在身边，她就会让自己坚定地说出：“我不喜欢他。”
她自己并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困扰，她更在意的是知道程枫喜欢她这件事的许言言，一定很伤心吧。
可是许言言没有一点变化，也从没向她提过程枫。她们两个就这样守着心中自以为是秘密的秘密。
转眼六月来了，初三年级迎来了冲刺的最后阶段。学校为了让大家劳逸结合，调整状态，组织了全校性的篮球比赛。
“第一场就抽到初三（5）班，这还怎么打？”李子敬在教室后头大声抱怨。
“是我手气太差，就算赢了五班，第二场跟七班也很悬。”体育委员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七班啊？不是，体委，你怎么净抽到跟初三的比啊。”
“都是大高个儿，还有体育生，咱们别输太难看就行了。”
“还没打呢你们就丧成这样。”靠在角落里的程枫开口。
李子敬眼睛一亮：“对啊枫哥！我们这次还有你呢！”
“只靠我也不行。”这时上课铃响了，程枫起身拍拍李子敬的肩膀，又看向其他人，“这两天的体育课多练练吧。”
男生们看到程枫轻描淡写的样子，一时不懂他是自信还是压根没重视，不过枫哥说好好练，那就得好好练。
曲颂是过敏体质，在太阳下晒久了身上会起疹子，导致她也不怎么爱运动，但她喜欢看别人运动。所以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她通常会坐在树荫下看许言言她们打排球，或者观摩一下李子敬等人的篮球赛。
程枫在之前的学校是篮球校队的，他的球技比现在班上其他男生都要好。自从他来到他们班，每次看体育课的球赛，曲颂都觉得程枫像只老鹰，李子敬之流则是追着他满场跑的小鸡，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曲颂！”中场休息的李子敬气喘吁吁对着她摇手，“帮我买瓶水！”
“噢！”曲颂起身去了小卖部。
她打开冰柜拿了一瓶矿泉水，想到程枫，又拿了一瓶。
“四块钱。”老板玩着手机瞟了一眼桌上的两瓶水。
“等一会儿。”曲颂返回去抱了七八瓶水过来，“这些全部。”
她拎着一大袋矿泉水走向篮球场。
“你怎么买这么多啊？”李子敬见状一路小跑过来。
曲颂把水递给他：“一起分了吧，看他们也挺渴的。”
“哟，是看枫哥也挺渴的吧？”李子敬一脸坏笑。
“有病，赶紧滚。”曲颂白了他一眼。
李子敬瘪了瘪嘴，拿着水跑了。曲颂也没有继续在树下坐着，手里还有一瓶水，她沿着操场边边，往许言言的排球场走去。
她想假装若无其事，但又总是忍不住看向操场对面休息着的篮球少年。程枫背对着她，他有喝她买的水吗？曲颂看到程枫坐着不动。他没喝，所有人都喝了，他没喝。
“这么在意干嘛。”曲颂小声地警告自己。
篮球比赛很快拉开了序幕。本次比赛采用的是积分制，只有初赛积分排进前50的队伍才有机会进入复赛，以此类推。
曲颂他们班跟初三（5）班的比赛被安排在本周二的傍晚。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是陆武的课，下课前他站在讲台上说：“今天我们班有篮球比赛啊，等会儿放学都先别急着回家，到灯光球场支持一下咱们班男生。”他朝体育委员使了使眼色，“队长是谁啊？”
角落的程枫缓缓举起手。
“噢，程枫啊。行，那你就带好队伍，加油啊。”
程枫点头。
“你等会儿看球赛吗？”许言言转过来问曲颂。
“不看了吧，没什么看头。”曲颂还在暗暗计较矿泉水的事，故意说给程枫听的。
话音才落，前边的程枫暴躁地拉开书包拉链，开始收拾他的东西。曲颂知道他也在跟自己较着劲儿呢，但就是想气他。
可她其实很想看比赛啊。
回家的路上，她反反复复地看手表，想着这会儿该开始了，这会儿已经打完半场了。直到回到家，她打开电脑，掐着比赛结束的时间发消息给李子敬。
“赢了吗？”
一直到晚上李子敬才回了消息：“？你没看吗？”
“没看。”
“我一中詹姆斯的球赛你都不看？”
曲颂一个白眼过去：“问你赢了没。”
“输了，”后跟了个伤心表情包，“枫哥还受伤了。”
“怎么回事？”
“哎呀你自己问呗，我打游戏去了。”
她犹豫着打开了和程枫的对话框，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程枫那一句“嗯，我懂了。”
算了吧，现在突然关心又算怎么回事呢？她索性关掉电脑，写作业去了。
第二天到教室，从同学们的只言片语中厘清了昨天的赛况。
五班的学长们都是高个子，李子敬他们稍微矮一头，屡屡被盖帽，所以尽量把投球的机会给程枫。如此一来，程枫成了全场跑的主力，也成了被对方针对的对象。
下半场的时候由于体力不支，程枫抽筋了，没办法再上场。队伍一时士气大减，也没了可以与对面抗衡的人，无论怎么力挽狂澜还是输了。
“唉，看得我好生气，初三那群人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也是我们班男生技不如人，靠程枫一个人撑全场。”
“对啊，感觉程枫到最后都被虐得没脾气了。”
“别说了别说了，他回来了。”
几个站在教室过道上聊天的女生，互相使了眼色后回到座位上。
曲颂看着程枫面无表情地走回座位，周围散发着重重的低气压。他倒是一句话没说，其他男生也一样，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看样子昨天那场球赛他真的打得很辛苦，也不知道腿好点了没。曲颂想起上次去农庄玩，程枫给她的药膏，这会儿是不是也该给他买点什么呢。
算了。
曲颂每每想到什么，最后还是算了。
很快，又要迎来第二场球赛。这一场很可能是他们班的最后一场比赛，因为上一场输得很惨烈，这次就算赢了也不一定能进复赛。
不过他们还是有好好练习，除了体育课，程枫每个傍晚都把队员们留下来练习，提高配合度，还制定了一些战术。
程枫觉得自己既然担着队长的担子，就要负起责任，就算结果可能不尽人意，但他一定要带领着大家去拼一拼。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李子敬给曲颂发消息。
“你明天看球吗？”
“看情况吧。”
“你为什么不看啊？你之前明明每次都看。”
“不想看就不看呗。”
“我不懂你们之间到底是怎样。”李子敬隔了几分钟才发了下一句，“但是程枫需要你，去给他加油吧。”
她或许就在等着这么一个台阶下。
“行，明天我看，你们加油。”
第二天放学，她和许言言飞快跑到球场占位置，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
程枫领着队伍在场边热身了。
“听着，放平心态，就按我们平时练的来。他们那边也就两个体育生比较强，注意防守和配合，我们还是有机会的。”程枫的话沉稳而有力量。
“加油！”
喊完口号，比赛正式开始了。
开场跳球，七班抢到球权，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七班的人已经把球带到内场投篮得分。程枫拍拍身边的队员：“没事，刚开始。”
比赛继续着，一班的队伍渐入佳境。程枫制定的战术确实有效果，他们的配合明显比上一场要进步很多。这一场李子敬代替程枫打前锋的位置，程枫负责控卫。
李子敬身体轻盈，投篮也比较准，他在场上不停跑空位，在内线接住程枫的传球，然后投篮得分。
七班根据程枫打前锋制定的战术一下被打乱了，体委和陈煜那边又将他们两个体育生严防死守，一班的得分很快追了上来。
“哔——”裁判吹哨中场休息。
第二小节，七班改变了打法，很快又把比分拉开，压制着他们。李子敬在篮下的跑动也受到了阻碍，混乱中被对面又拉又拽，僵持之下被绊倒在地，裁判吹了哨子判对面犯规。
曲颂和许言言被场上的形势揪着心，在李子敬摔倒的那一刻，许言言激动得站起来大喊：“李子敬加油！一班加油！”
曲颂也站起来：“加油！！！”
程枫听到声音看向观众席，跟曲颂对视。
曲颂没有躲避，仿佛就是让他知道，是喊给他听的。
我在这里，你要加油啊。
上半场休息之时，陆武匆匆赶来。
“老陆！你终于来了！”
“抱歉啊抱歉，我有事耽误了，怎么样现在？”陆武环视了场边大汗淋漓的男孩们。
“还差五个球。”陈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没事没事，还有时间。加油啊孩子们，我陪你们一起！”
陆武的到来又给队伍添了一把士气，很快比分慢慢追上去，但七班那边也冲劲不减，场上的形势还是很焦灼。
最后一节，七班那位高个子的体育生被五罚下场，有机会，还有机会。陆武带领着一班的啦啦队大声加油助威，程枫坚定的眼神又看向观众席。
倒计时显示最后一分钟，他们还差两分追平七班。拿到球试图找机会投篮的李子敬被两人包夹，他把球死死护在怀里，然后找准机会从缝隙中传给不远处无人防守的陈煜。
陈煜拿到球，瞄准即投，进了！
比分追平，还剩9秒。
曲颂和许言言紧张得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
换七班发球，程枫双手撑着膝盖，观察着场上的形式，这9秒要仅仅只是防守，拖成加时赛，赢的机会更渺茫。
他要搏一搏。
对方发球了，一个远传打算扔给离内场最近的队员，程枫冲过去跳起来拦截，大步流星运球到三分线外。这时对方球员冲过来阻挡，程枫一个前进的假动作晃了他一下，然后迅速急停跳投三分。
进了！
观众席上的同学和球场上的少年们同时发出了最热烈的欢呼，曲颂和许言言激动得热泪盈眶。
曲颂看着场上被大家簇拥着的，笑得大方又自信的程枫，觉得此刻所有的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就是这样勇敢又坚毅的人，天生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当所有人都觉得没有奇迹，程枫便会站出来，创造那个奇迹。
想起此刻齿少心锐的少年曾给她写的信，她好想说：认识你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