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见雷雨 黄土封堆
回到小院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招呼蓬莱海瑞坐下，给她盛了一大碗的鸡汤。还掰了半个热乎的白面馒头。
母亲心思细腻，看到海瑞情绪有些低落，眼圈在也有些泛红。便问小好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了。
小好呵呵对着母亲笑道:“我哪里敢欺负她，不然会被打的半死。”
蓬莱海瑞听到小好这样说，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母亲一边给蓬莱海瑞夹菜，一边说着“以后若是小好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娘。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小混蛋！”
蓬莱海瑞听到小好母亲的话语，尤其是那个娘字。一种想要有个家的冲动，涌上了心头。
她是很羡慕小好的，有个如画的小家，有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这养人心魂的饭菜。虽是粗茶淡饭，但心里踏实的紧。
吹熄了油灯，蓬莱海瑞躺在一方土炕之上。炕里被小好母亲添了几把柴火很是暖和。她们这些修道之人，讲究个清心寡欲，像这般暖炕是不允许的。终年都睡在一方冰冷的床板上，无论冬夏一直如此。
土炕暖暖，温暖了蓬莱海瑞，也温暖了她尘封的心。她很快就睡着了，此生从未如此的酣睡过。就连梦境都不忍过来打扰。
家里睡不下，小好就拿了一床棉被睡在了屋檐底下。
半夜竟然下起了雨，深秋的雨还是有些冷的。噼噼啪啪敲打在树叶屋瓦上，极远处的雷声沉闷悠长。一声接着一声如同擂鼓。
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冰冷秋雨被风到了屋檐下，打在了小好的脸上。
小好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大雨和被惊雷闪电映亮的夜空，不自然的又想起了年幼时的那个夜晚。那只不知何物的东西，也是在这样的雷雨夜晚，钻进了他的被窝。躲过了惊雷一夜。
村子东边的闪电一道道劈落，远远望去就像一根根长矛刺在大地之上。小好也睡不着，就看着远处形状不一闪电，呆呆发愣。
忽然，从远处雷电劈落得地方，冒出一股红光，在银色电光中冲天而起，冲入云层之中。刹那间，云层里电光闪烁如一团雷电编织的乱麻，又像一个雷电揉搓的雷球。
小好腾的一下站起，越过栅栏，越过树梢。顶着急雨朝东边雷电的地方奔去。
红光依然直冲天际，雷电依然疯狂劈落。红银两色纠缠不休，将黑如重墨的天空云层，都烧成了血红。
这个地方小好是熟悉的。村东桃园旁边的一个黄土封堆。小时候他和小伙伴们经常到这里玩耍。黄土堆大约五六丈高低，下宽上窄。顶部有一个深深凹陷，土堆的崖壁上面长满了一棵棵酸枣小树。每到成熟季节，这里是他必到的地方，只为了吃上一口红彤彤酸溜溜的小栆。至于这个黄里泛着些许红色的土堆是干什么的，村里谁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次回家，在这夜雨里竟看到了这一幕。
黄土封堆顶上喷薄着血红，一次次冲击着落下的惊雷。惊雷也一次又一次的击溃涌上来的血红光芒。两个你来我往互不相容，在这狂风急雨中斗在了一起。
小好站在黄土封堆不远处，先天锻藏功自然运转。身上蒙蒙黄光被血红光芒牵引着一起，冲向了云层。
小好也不曾料到会是这样，急忙要停下运转的先天锻藏功，但心脏中端坐的玲玲小人，此刻一改往日里不惊的模样，小小脸上狰狞恐怖，双手擎天一股股能量从它身上喷薄而出，化作浓雾黄光和血色红芒揉搓在了一起。
看着无法控制的桃胡小人，小好当即调动全身气血配合着它，全力运转先天锻藏功。顿时身上蒙蒙黄光大放，冲进了血红光芒之中。化作了一个百丈披着金黄铠甲的血色巨人，面庞竟和小好有几分相似模样。巨人仰天怒吼，但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扩散的冲击如狂风席卷。
天上惊雷似乎受了刺激一般，狂降数道接天连地的粗壮雷霆，劈向金甲巨人。
金甲巨人盘踞黄土封堆，蓄起胳膊对着降落的雷霆，打出了一拳。血色夹着黄色的巨拳，和天降雷霆撞在了一起。雷霆被击碎化作点点漫天星光，拳势不减呼啸着冲进了云层之中。
云层散了，雨也停了，露出了天上星辰。金甲巨人也归虚无，血红之光重回黄土封堆，蒙蒙黄光也回到了小好体内，但有那么几缕血色也混在了黄芒里。
此刻月朗星稀，天上无云。如果不是地上积蓄的雨水，哪里会想到刚才还是疾风骤雨的样子。
刚才配合着桃胡小人，运转先天锻藏功。使得小好有些疲惫，但刚才那突然出现的血色巨人的惊天一拳，似有几分崩拳的味道。只是其中多了些什么，小好也说不清楚。
跃上黄土封堆，还是那个深深的坑洼，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积存了一些雨水。小好围着黄土封堆转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返回了家中。
此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小好也无心在睡，坐在屋檐下想着夜里发生的事情。无他，这这一方天地，这个宁静的小村庄，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这天还要大，还要重。现在的他是村里唯一的修道之人，若是有邪祟作祟可叫这些父老乡亲该如何应对呢！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蓬莱海瑞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她神清气爽得样子，昨夜肯定睡的不错。
“昨晚下雨啦！”蓬莱海瑞看到屋檐下抱着棉被的小好说道。
“嗯，下的还挺大。刮风打雷的，没吵到你吧！”小好见蓬莱海瑞出来，连忙起身问道。
“啊！昨夜还打雷了，我真不知晓。”蓬莱海瑞瞪着两个星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小好，还以为他在开她的玩笑。
“你呀！睡得跟头猪似的，若别人把你抱走，估计还未醒来。”小好笑着打趣道。
“谁会抱我呀！”蓬莱海瑞话一出口，在看到小好略带笑意的看着她，顿时觉得脸颊似火烧一般。
“走，带你看看我的小村庄。”小好伸了个懒腰，带着蓬莱海瑞就出了小院。
深秋雨后天空湛蓝，几朵带蕴的红云散落天边。空气中飘散着雨后青草泥土香。白杨挺立，柳树低垂。大片玉米地里传出阵阵蟋蟀叫声，溪边绿绿草丛里绽放着红的，白的不知名野花。
蓬莱海瑞跟在小好身后，听着他讲小时候的趣事，忽然间觉得生活就该如此。和一人相守白头，携手同游人间。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悠长鸟鸣，远处一个黑点极速放大，竟是林海里那只巨枭。
巨枭悬停在二人上空，从鸟背上跃下一白一紫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兮和小紫姑娘。随着二人跃下，巨枭又展翅消失在了天际。
两个小丫头朝着小好和蓬莱海瑞走来，带头的小兮一脸坏笑，一边走一边说道:“真是让我俩一顿好找哇，原来是在这里携手同游田园风光呢！好兴致，真是好兴致！”
听见小兮的话，又想起刚刚自己心中那番憧憬。蓬莱海瑞再也挂不住脸，躲在了小好身后。
倒是小好落落大方，对着小兮说道:“你师姐要来看看那个被封印的法坛，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你个小丫头说话真是没大没小的，一会儿不带你吃好吃的了。”
小兮一听有好吃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副讨好模样，上前抓着蓬莱海瑞的胳膊摇晃，让她给说说好话。真是天大地大，不如吃饭最大！
小兮姑娘也走了过来，但却板着一张俏脸。似乎是在生什么人的气！小好对这个妹妹很是上心，于是便说道:“可是这小兮欺负你了，要不要我替你出头！”
小紫姑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哪敢劳驾鲁少侠啊！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省得破坏了你这般兴致。”
小好被小紫姑娘这一顿呛，噎的要出口的话也只得收了回去。
带着她们三个走在村边的路上，来到了村东桃园，和昨夜的黄土封堆前。
桃园里已经没有了桃子，只有泛着红黄的桃叶。偌大一片桃园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张织锦。小好跳上黄土封堆，从上面的酸枣树上，摘下了一把红色的酸枣。
入口软中带甜，有些绵软，很是好吃。就连蓬莱海瑞这样矜持的女子，都忍不住多吃了几个。小兮自己跳上黄土封堆摘了满满一兜，而蓬莱海瑞则看着黄土封堆怔怔的出神。在她记忆深处得家乡里，好像就有几个如此模样得东西。
四人游游转转，将小村庄转了一圈。期间雨好也跑了过来，对小好摇着尾巴。看来是叫他们回家吃饭呢！
雨好似乎和小紫姑娘特别亲近，一路上就贴着她，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回到小院，母亲又看到小好身后多了两位小姑娘。忙又到厨房忙碌起来，她怕准备的饭菜不够，慢待了小好的朋友。
小兮是个自来熟，前院后院转来转去，还揪了一根黄瓜自顾吃起来。小紫姑娘打量着简朴的屋子，脱口竟说道:“小好哥哥，这里我好像来过。”
小好还道她在开自己玩笑。便笑着说道:“难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不成！”
小紫姑娘不想他说话，转身就进了厨房。帮着母亲忙碌起来。这也怪不得小紫姑娘，在林海里小好和她诉说了和山语之间的许多故事，但关于蓬莱海瑞的事只字未提。这让小紫姑娘以为他是个负心薄情的家伙！把山语刚刚气走，又带着蓬莱海瑞回家，着实的一个花心大萝卜。
一大锅玉米糁子粥，两张大大的烙饼。小葱炒的鸡蛋和一碟子卤猪头肉。有粥有肉，粗茶淡饭倒也香甜。几人吃的津津有味，母亲亲手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胜过了外面的山珍海味。
吃罢了饭，小紫姑娘忙着收拾碗筷。小好也想帮忙，却被小紫一筷子敲了回来。丫头虽小，脾气确是很大。小好只得悻悻回来。
小兮也想进去帮忙，却被海瑞叫住了。说一家碗筷还不够她摔的呢！逗得小好哈哈大笑着。被出来得小紫姑娘看个正着，急忙闭住了嘴巴。
小紫姑娘不知怎的如同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茶叶在哪，水壶在哪都清清楚楚。看得小好一愣一愣的，仿佛他自己才是个外人。母亲也格外喜欢小紫姑娘，听说我今天就要返回，非得要我在住一晚不可。蓬莱海瑞不说话，小兮默默的看着院子里的大公鸡。小紫姑娘则笑嘻嘻的拉着母亲的胳膊，一副有了靠山的模样。
没有办法，小好只得又留了一天。后晌带着三个女人，到乡上集市里转悠了一圈。乡下人哪见过这般如仙子的女人，都远远观望，一群孩子则追着他们，看着几人背负的仙剑羡煞不已。
村里的那棵古槐，小好自然领着她们去看了。遮天蔽日郁郁葱葱，很是气派。在听说李武王曾在此拴马夜宿后，都肃然起敬，各有心事。
晚上，小兮如愿以偿的吃上了大公鸡。差不多半只鸡都进了她的肚子。
油灯点起，老父亲早早休息了。母亲则和小紫姑娘说着家常。小兮时不时的插上一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海瑞还是一如既往般坐在那里，静静倾听。
一夜无话！
早晨起来，众人吃过早饭。就要返回城坊了，母亲拉着小紫姑娘进了她的房间。再出来时，小紫姑娘羸弱的手腕上套了个白色玉镯。
小好有些呆了。母亲原来给了山语一只，现在又给了小紫姑娘一只。这老人家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是他没见过的！
母亲拉着小紫姑娘，来到小好身边。对着他说道:“我已经把小紫这丫头，认做了女儿。你以后当哥哥的要照顾好她。莫叫人欺负了！”
小好望着母亲身边的小紫，张得老大嘴巴。这回来一趟，竟然多了个妹妹！
“你这丫头，莫不是过来分我家产的！”我笑着骂道。
“那又怎样！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我也好经常过来陪陪娘亲。”小紫朝他皱了皱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四人走了，在母亲的注目下走了。此次离别，又不知何时归来。大鱼入渊，搏于惊涛之上方知世间美好。待游遍天下，还愿回到这小小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