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丹变

    初春的大雪都已消融，偶有背阴的地方还残留着些许。马路泥泞，车队也行的缓慢。乾先生更是在车里弄了个碳火铜锅，邀着小好边喝酒边涮起了羊肉。期间小好也向乾先生说了燕小青去青帮的事，想让他帮忙照看一二。乾先生答允了下来，并叫他放心。

    就这样车队走走停停，行了几天，就到了京城和范阳郡的岔路口。乾先生开口邀他加入青帮，却被小好婉言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要上蓬莱。乾先生只得分给他一辆马车，看着小好驾车朝范阳郡的方向而去。

    进了范阳郡，再出城西。不一会儿，小好就赶到了燕门。可巧众师兄正在师父的督促下，龇牙咧嘴的修行。小好停下马车，奔到师父跟前，躬身问好。道了一声:徒儿回来了。

    燕书平看到小好平安回来，心里甚是高兴。命众人卸了马车上的东西，自己则带着小好朝自己房间走去。

    到了房前，燕书平伸手轻敲了下门，轻声说道:“丁阳师兄，今日小徒返回特带来参拜。”小好听得师父敲门说话，心里有些奇怪。从未听师父提及他的宗门，这又哪里来的师兄！

    “进来吧！”屋内传出一个中年人说话的声音。

    燕书平推门而入，小好也跟在了后面。只见一位黑袍加身，发髻高挽的道士，正在桌前饮茶。燕书平道了声师兄好。便叫拉着小好上前，说道:“丁师兄，这就是我和你提及的徒儿，小好快些参拜丁师伯。”

    小好听了师父的话，跪倒在地，高声喊道:“小好见过师伯。”丁阳起身，搀起小好。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道:“此番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这瓶养气丹就当师伯送你的见面礼吧！”

    小好不知养气丹是何物，燕书平却是知道的。连忙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太过贵重。丁阳却容不得他推辞，硬塞在了小好手中。

    两师兄弟坐下喝茶叙旧，小好则在一旁站立倾听。原来这丁阳师伯来自昆仑神教，此次下山办些事情，怎奈旧伤发作，幸亏遇见了燕书平，才在这燕门修养数日。燕书平知道自己重回宗门无望，便借着这个机会，恳请丁阳举荐小好加入昆仑神教。

    丁阳在看过小好的天资后，也是一脸震惊。满口答应了下来，说等他回到教中，一定会向师父举荐。以小好的天资，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小好听得他二人的意思，心里不是滋味。他本想东上蓬莱仙派，好寻他的伊人海瑞。没想到师父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宗门。虽心里有千般抵触，但奈何师命难违。只得把心中的那个念头压了下来。

    拜别了丁阳，小好去敲燕小青的房门，却没人回应。恰巧玉琴从厨房出来，欢喜的叫了声好哥！才从她口中知道，燕小青前几日就独自进京，去了青帮。

    燕小青的离去，使得小好在门里的快乐少了大半。前些日子的劳累，也叫他有些倦了。回到房间，便蒙头大睡，从晌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如若不是玉琴敲门叫他，估计还要起的晚些。

    丁阳师伯要走，燕书平也挽留不住，便率领众弟子恭送他出了城坊。看着师父满眼的惆怅，小好能猜到他是多么想回宗门看看，却有自己左右不了的理由。

    春暖花开，柳枝碧绿低垂。家巧儿飞舞穿梭。杨树也挂满了毛茸茸的小尾巴。更是杏花洁白，桃花粉红。

    小好每天都起的很早，迎着朝阳运转丹田，叫这朝气行于身体脉络。现在他的崩拳和这股气，结合的天衣无缝。心有所想，拳到气至。他试着把气运至双腿，结果他就飞了起来。是真的在飞！只要气在，竟能在空中行走。于是，在深夜就会有个黑影，飞行于树梢间，奔跑在水面上。如同一道幽灵般迅捷。他现在可以不借助滑溜的冰面，短时间使出鬼魅步法。他也终于明白，清水那日和他打斗，在空中停留突进的本事，原来都是气的运用。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桃胡倒地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怎会找上他！龟甲他已知道是太昊白龟的仿品。至于桃胡太过神秘，他也不敢示人。

    丁阳师伯给的那瓶养气丹，被他孝敬了师父。燕书平没有推辞，却只拿了一些。

    小好打开瓷瓶，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灰黑药丸。放在鼻间闻了闻，淡淡一股草药味道。他突发奇想，从脖领处掏出桃胡，就把养气丹放在了上面。

    蒙蒙黄光浮现，聚拢朝阳往养气丹渗了进去。瞬间原本灰黑的小药丸竟变成了金黄颜色。小好用手指捻起变了颜色的药丸，本着桃胡不会骗他的想法，张嘴便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津液顺着喉咙直下，仿佛烈酒入肚般烧灼，而后炸裂开来。他身体里的那副脉络再次出现，引领着养气丹的能量，冲刷着全身，最后汇聚到丹田旋涡之中。

    此刻的小好像是喝醉一般，身体和脑子都飘飘然起来。更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飞羽，随风飘荡，时而穿梭小巷，时而冲上险峰。一路扶摇直上九天青云，览这无边春色。

    待睁开眼，小好试着运转丹田。一股庞大的能量汇聚，流淌在脉络之中。从原来的小溪水变成了涓涓河流。这到底是丹药的力量还是桃胡的神奇！小好还是选择了后者。

    晚上，月圆。小又拿出桃胡把养气丹放在了上面。如同白天一样，淡淡银色月光汇聚渗进丹丸，灰黑瞬间就变成了银色。小好拿起吞下，一股清凉冰冷，润人肺腑的能量被出现的脉络吸收，最后汇聚到旋涡之中。还是那种感觉，这次却是游，在水中游荡！

    游过梦中小溪，游过院后池塘，游过胡良桥下，游入了无边大海。朦胧间一座白云缭绕仙山，透过薄雾，依稀看见佳人倚窗远眺，微微海风吹乱了一蓬青丝。小好拼命游近，飘然站立窗前。看着佳人如水镜般的眼眸，好想触碰她的手，却越来越远，渐渐模糊。

    小好以为这是个梦！可慰相思之苦的美梦！就这样，小好在梦中睡了！

    一早醒来！旋涡中二气纠缠翻腾，气势又盛了许多。只是他还沉浸在那美梦之中无法自拔。就这样，朝阳一枚，月夜一枚。修行了五天，丹田充盈，在无变化。剩下的数枚他也如法炮制，金银各半。

    他最喜欢银色的丹丸，能一梦蓬莱，再见伊人。就算只有那一次也好。

    此时丹田旋涡中，二气一黑一白各占一半，如同两条游鱼般首尾相衔，旋转不停。小好试着引导二气，惊喜发现它们竟能各自发出，左手白气刚猛，右手黑气阴柔。白气几丈远可碎石，但黑气打出去，却见不到一点波澜。他也弄不明白，就不再管它。

    接着他又将二气先后灌于双腿，发现白天用白气速度会更快，夜里用黑气，整个人就会没有一点动静，就像从身边飘过一团柳絮般无声。

    于是，他试着将二气同时灌于拳头，瞬间旋涡剧烈翻涌，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咔咔之声，他便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待醒来后，已是第二天中午。此时的小好头痛欲裂，颤巍巍下床，来到昨日他晕过去的地方，只见他冲拳方向的一排杨树都齐刷刷少了半截。吓的小好差点跌了过去。这时一只藕臂从他臂膀穿过，将他搀扶着，细声说着“小心些”

    小好知道是玉琴，便任由她搀着自己。听得玉琴讲，他们也是听到一声巨响，出去查看才发现倒地的他。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小好支支吾吾，说他也是被一声巨响震得昏了过去，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玉琴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小好的伤势。将他扶回房间，又端了碗鸡汤面过来，看他吃下才放心的走出了房间。

    燕书平也听到了巨响，也看到了晕厥的小好，更看到了被切断的杨树。这种声音他听到过，那还是在昆仑神教中，师父在练先天混元功时，所发出的声响。那种震撼，至今犹记。只是小好怎会这混元功呢！还是他有一种像这样威力的暗器？徒弟的事儿他也不好过问，就随他去吧！反正都是好事。

    经此一事，小好再不敢同时发动二气。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招惹上是非，那就不太妙了。

    后晌，小好在前院看着师兄们挥汗如雨。心里也是痒痒，奈何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地靠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懒洋洋地晒着初春的日头。

    一阵呱嗒呱嗒的马蹄从远处传来，小好顺着声音望去，见拐角来了架马车，装饰的甚是考究，桐油刷的车架，红木做的车轿。两匹高头大马一前一后，昂首奔来。再看那赶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去了京城的燕小青。他也是眼尖，老远就看到朝他挥手的小好。一甩马鞭，催促着大马，赶到门前。

    “师哥。”

    “小好”

    燕小青停下马车跃下来，给了小好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段时间不见，燕小青的穿着打扮也变了样子。一身的绣花绸缎衣裳，还戴了顶镶着碧玉的帽子，活脱脱一副商贾打扮。脸上更是泛着红光，看样子应该在青帮混的不赖。一众师兄弟也都冲出来，把燕小青 团团围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燕小青打开马车轿子，从里面拽出一把把牛皮刀鞘包裹的长刀，递给了众师兄弟。沧浪浪拔出，刀身修长寒光闪烁，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大伙儿背在腰间，别在后背，很是爱不释手。闹了一会儿，燕小青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父亲，便跑过去喊了声爹。燕书平何尝不想这个儿子，虽然侉侉，却是自己带了十几载的孩子。看他春风得意，心里也是替他高兴。

    “爹，告诉你个好事儿，青帮想把燕门收了，咱以后在这儿就不会受些劳什子的鸟气。”燕小青兴冲冲地跟燕书平说着。

    燕书平听到这番话，原本柔和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袍袖一甩，头也不回的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