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龟甲桃胡

    一路上，山雨耳边尽是算命先生离去的那句话，也不理睬小好。

    小好以为山雨信了算命先生的言语，发愁自己的终身姻缘。便一副有我的样子，说道“想找媳妇啦！我有一位师妹玉琴。要不将她说于你，想那玉琴颇为美貌，和你倒也般配。得妻如此，岂不美哉！”

    山雨听了他一番话，眉头微皱。怒声说道“她好看！他好看，你不如留着给自己当媳妇吧！”说完，便快步朝篱笆小院走去。

    小好连忙跟上。心里想，这几日里，山雨这小子怎么凭空多了几分怨气，难道是我招待不周？还是心中有事？

    晚上和父母吃过了饭，山雨便自己回屋躺在了炕上。小好见他还在生气，便开起了玩笑。

    “明日里，我和娘说，让她在村子里，给你仔细选上几个。村西骆家的姑娘出落的不错，本家秀儿也还可以。还有。。。。。”

    话还未说完，便见山雨一把将棉被拽过头顶，不再理他。

    小好见山雨这样，也只能熄灭了油灯，躺在山雨旁边。

    过了一会儿，山雨把头露出棉被，悠悠说道“小好明日我便要回返了。”

    小好听的山雨要走，心里阵阵失落，嗯了一声。在无言语。二人夜里各有心事，不知谁先入梦。

    早上母亲听到山雨要走。便吩咐父亲称了些猪肉，和上院子里的韭菜，剁成馅儿，包了顿饺子。

    母亲一直在给山雨碗里添饺子，怕是他吃不饱似的。还问何时能够回来，住上几天。山雨支支吾吾，顾左言他，母亲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看山雨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雨好已睁开眼，轻舔着山雨修长的手指，似乎知道他要走，呜呜叫了几声。

    临行前，母亲拽住山雨，把一物塞到他手中。小好伸头看去，看见是一只翠绿的手镯。大声说着，在家里十余载从未发现，今日却叫老板娘送了别人。

    山鱼莞尔，顺手戴在腕上，并朝小号扬了扬，得意尽显脸上。

    驾车赶回范阳城的路上，路上小好询问山雨在京城的住处，说以后有了出息，也好去找他。山雨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放在小好手中。莹莹润润，仿若羊脂。

    “见它如见我”说后，山雨便再不多言。

    到了城里，虎威镖局的马车都已备好，卢玉正更是带领一帮人等待许久。见到山雨后，皆躬身问候。

    马鞭扬起，车轮飞转。山雨从车窗望见，在一群人中朝他挥手的小好，越来越远，渐渐模糊。

    伸手解下头上束冠，一蓬青丝垂下。此时的佳人已是泪流满面。

    小好回到门中，已是晚上。无心吃饭，燕小青见他回来，要约着喝一点，有些心里的话想说与他听。却被小好推脱了，不知怎的，山雨走后，小好的心里仿佛不完整似的，总有些情绪徘徊。干脆躺在了床上，蒙头大睡。但手上摸得却是山雨送他的那枚玉佩。

    秋尽冬临，天降白霜。看遍田野，不见绿色，唯有枯黄的野草于风中瑟瑟。

    小好回了趟北胡宁，拿了些过冬的衣物。

    雨好长得很快，胖乎乎讨人喜欢。母亲还是问起山雨，啥时候能再见到他，小好只能说不知。

    修行还要继续，师父一如往常的严厉。体修的量越来越大，小好却变得越来越轻盈。师兄们的饭菜，也不再顿顿有鸡蛋的陪伴。

    燕书平除了监督小好练习，也和他切磋。从拳脚不沾身到现在小好一直留手，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教小好的东西了。

    范阳太小，虽有帝王豪杰孕生，却无哺育成长的能力。过了这个年，是该放他去更深更大的江湖去闯荡。固守一地，纵是蛟龙也会失志。

    小好不知道师父的想法。在他心中，燕门很好，值得托付守护。他有时也会憧憬。有那么一天，燕门也能君临范阳郡，和现在的虎威镖局一样威武。

    燕小青买了酒，非要拉着小好喝些。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小好也不好拒绝。

    这一喝，直到深夜。燕小青喝的酩酊大醉，和小好诉说着他对玉琴的相思。

    玉琴对他极好，平日里的衣物都帮他浆洗。每每喝醉半夜醒来，床头都有杯暖暖的热茶。但每次燕小青对她表露心声时，玉琴都会转身离去。有时趁着酒醉强吻于她，却也不得芳心。

    小好知道原因的，玉琴的心里已经住下了山雨，已经容不得再多个小青。只是燕小青于她似哥哥一般，。且二人尚未婚配，在这小小燕门又终日形影不离。少男少女心性不定，玉琴多多少少对他还是有些情愫。

    感情这东西，就像把自己置于险峰之上。带给自己的是征服的兴奋，每一小步的攀登都值得欣喜，每一处的风景都欢心留恋。但在旁人眼里，却看到你身处险地，步履蹒跚。冰雪高山巍然伫立，它喜欢的不是攀登者，而是于山顶降下的那一片雪花。

    背着大醉的燕小青回房，离去时，他还在模糊不清的念着玉琴的名字。

    今日十五，月如银盘。清冷月光照在地上，如同结了一层霜。小好没有可相思之人，心中只牵挂，父母，师父，师兄，还有那个差点义结金兰的山雨。不知何时何地还能见到他，和他看看范阳雪后初晴。

    此时，远在京城的山雨，手托腮边，定定的望着桌上红烛出神。今夜月上天心，小好！你可否想起了我呢！

    小好鼻间微痒，抬头看看明亮月光，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心里暗道谁人又在说我的坏话。

    此时，酒醒大半。忽然想起那日早上，龟甲于日光照射，显现了几行字。今日这月光甚是明亮，何不一试。或许有什么新奇发现。

    于是小好掏出龟甲举起，对准明月。四处找寻，却只见地上一团的黑影，再无它物。

    小好不死心，拿着龟甲摇晃，期盼着惊喜出现。

    也许是酒醉，也许是龟甲太过滑溜。竟从手中滑下，落入衣领之中。与红绳系的那颗桃胡碰到了一起。

    叮。声音细小，却直上脑髓。世间万物，此刻都被这碰撞之声定住了。似乎连这月光也被拉停，如连天白纸一张。

    蒙蒙黄白二色从小好身上喷薄而出，凭空又现出了那日的几行白色篆字，和一副不曾见过却似曾相识的乳黄沟壑条纹。

    白色篆字和黄色条纹纠缠旋转，篆字更是化作点点白光，点缀于黄色条纹之上。

    万物俱寂，月光静止。唯有小好面前的一幅乳黄条纹和点点白光闪烁。仔细看来像极了一副人的模样。朝小好身上覆了过来。

    此时的小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神秘之物侵入身体，藏于筋脉，骨骼之中。并于小腹丹田汇聚成一团气旋般的玩意儿。

    风声入耳，树枝摇曳。小好也能动了。赶紧摸索了全身查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从衣领掏出龟甲桃胡，它俩也一如从前。

    小好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之事，是好是坏。那黄色人形隐入他的身体，所谓和图。

    思来想去，无有头绪，索性不再想他。小好天性本就开朗，是福是祸自有上天安排，躲是躲不掉的，随它去吧！

    忽然想起肚子里还有一物，于是试着气运丹田，不成想那个气旋，竟发出一股说不明的东西，犹如血液运行，点亮隐入身体的脉络白点，最后汇聚于手掌，蠢蠢欲动，似欲喷薄而出。

    小好试着一式崩拳打出，那股东西便随着拳劲迸发出来。嘣的一声响，但见数丈远的墙上青砖赫然爆碎，犹如铁锤重击一般。

    小好吓了一跳，连忙快速逃离这里，藏在了屋后。

    门里一众人被这爆响惊醒，皆披衣出屋查看，却未发现可疑之处，以为哪家淘气的孩子扔的炮仗。吵吵两声后，各自回屋做那春秋大梦。

    小好被他刚才的一拳惊到了！这不是传说中的隔山打牛莫！丹田蕴育，以拳发出，可击打数丈之远，犹如胳膊长长一般。这可脱离的一般功夫，只存于传说之中。

    小好想再试一下，可酝酿了半天，丹田之处却无一丝动静。只得悻悻作罢。

    第二日醒来，朝阳初升，和煦阳光洒下，融了昨夜结的白霜。

    小好趁着早饭未开，打了套崩拳。浑身筋骨舒展，好不舒服。准备回屋洗把脸，却感觉有丝丝如阳光般的细线，顺着天灵手掌脚掌，进入昨夜隐入身体的脉络，汇聚到丹田的那个旋涡里。这种感觉似有若无。小好试着引导这些线，没成想，细线却变成了一股溪水流淌，温暖全身。游走几圈后，小好身上腾起阵阵白雾，像极了刚出锅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