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15]
陆时笙握着手机，点开与许漾的聊天框。
她躺床上翻了个身，认真想了会该怎么跟许漾解释这件事。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困意席卷上来。
陆时笙干脆原地放弃，直接先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门口隐隐有敲门声。
她问了句“谁呀”，声音里还透着刚醒的几分哑。
隔了会，小桃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时笙姐，快到晚饭时间了，您起床了没？”
“我刚醒。”
陆时笙抬手摸到了床头的灯。
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的亮度，才重新翻身坐起来，走去开了门。
小桃来是跟她说晚上吃饭的事。
有几位老师还在路上。
常驻里面加上她，目前一共到了四位。其他几位老师商量着一块吃个饭，小桃和其他助理碰到，刚好帮忙带话，过来问她去不去。
“好，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去。”
陆时笙想起什么，“这次应该不是录制了吧？”
“不是。”小桃笑了声，“就是正常吃饭。”
她去换了身衣服，抓紧时间画了个淡妆，下楼去餐厅时，其他三个人都到了。
其中也正包括许漾。
郁姗姗指指许漾身旁的椅子，笑着让她过来赶紧就坐。
李盛则是把菜单递来，“我们刚点完菜，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再加两道。”
陆时笙说了句“谢谢”。
她坐下，捏着菜单一页页翻过去，视线却不自觉地抬起来，悄悄看了眼身旁坐着的男人。
许漾今天穿了件白棕色条纹长t，很是帅气清爽。他视线直迎上对面两人，偶尔简单应和两句提问，亦或是随着他们的话题，牵动唇角笑下。
没解释就与许漾碰上面，着实不是她本意。
陆时笙佯装镇定地叫来服务员，加了道糖醋排骨，便将菜单递还回去，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这件事要怎么开口，才显得她不那么突兀？
好像怎么说都挺困难的，毕竟话题敏感。
不然她也不会从下午一直纠结到现在，也没得出个解决办法。
陆时笙一直憋到饭局结束，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眼看着酒饱饭足人散去——
郁姗姗和李盛走出电梯，朝他们道了句“晚安”、“明天见”之类的话。
两人的身影消失于走廊拐角。
许漾侧过脸，对她说了句“晚安”。
同样准备抬脚离开。
陆时笙闭了闭眼睛，伸手很慢地扯了下他的衣角，鼓起勇气道：“……我想有事和你聊聊。”
许漾“嗯”了声，似乎对她这个请求并不奇怪。
两人走到酒店走廊的末端。
陆时笙犹豫开口：“那个东西……”
“错送的。我知道。”
许漾似乎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也猜到她想跟他聊什么。他的眼眸垂了垂，定在她的脸庞。
对比陆时笙一开始打腹稿想得各种理由，许漾的这句，真的能算得上完美拯救。
陆时笙松了口气，很快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对对，一时间有些疏忽大意。真是不好意思啊。”
两人站在酒店走廊的尽头。
从这片落地窗往下看去，夜色如幕，万家灯火。
“没事。”
许漾似乎不经意间勾了下唇，很慢地说了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
陆时笙就知道，他一定也是想起来那件事了。
她弯了下眼睛，“没想到你还记得？”
“你也记得。”许漾用肯定的语气说。
“是啊。”
陆时笙回想了下自己当时的心境，觉得真的是糗爆了，“一开始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拦我。后来知道是什么了，就又想——幸好你拦了我，不然真的会很尴尬。”
他们都知道话中的意思在指什么。
却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关键字眼。
像是一些从未被时间磨灭的默契在这一刻重新上线。
陆时笙心境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先前的那几分尴尬，也消失殆尽。
她收回视线，笑盈盈地看向面前的人，认真道：“许漾，下次送给你东西，我一定会仔细检查了再给你。”
“行啊。”
许漾懒散散拖长调，很低地笑了声，“我等着。”
目送着陆时笙回到自己房间，许漾站在窗口，继续看了会这夜色。
17岁的许漾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似乎没有考虑那么多。
没有去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才去从她手里抽出那一盒物品，放回原位。
那会的许漾，满心想得都是一句话。
——小姑娘看起来，是真的不懂的。
他该站出来，维护属于当时的她的那片纯白。
至于以后的色彩……
时间会教给她。她会慢慢明白。
-
第二天的录制，行程时间照旧是九点。
陆时笙以为自己还能像上次一样，睡到六点半。
结果六点就被小桃叫醒，从床上爬了起来。
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急迫，小桃很有危机感地回了一句：“时笙姐，今天录制情况特殊，除了你们六位常驻，还另外来了两位新的女嘉宾。”
“新的女嘉宾？”陆时笙一愣。
“是啊。”
小桃压低声音，紧张兮兮地在她耳边道：“我听场控老师说，那两位女嘉宾早晨五点，就起床开始化妆了。我们已经输了一个小时，不能再输一个小时。”
“所以你叫我起床，就为了多化妆半小时？”
陆时笙哭笑不得。
质问虽质问。
但这会，她也想起来一件事——
《实现性出游》去年第一季的第二期，是做的情侣特辑。
今年……
该不会将这个传统延续下去吧？
很快。节目组就告诉了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录制正式开始前，陆时笙被带到了一间粉红色的小房间，里面有四个展示台，上面摆放了四件不同的物品。
不同物品，对应节目中某一位男嘉宾。
但节目组不会给出明确指向性的线索，来表示某个物品归属于哪个男生。
女生需要从中，挑选出一件自己感兴趣的物品。
如该物品只有一人选择，即为配对成功。
反之——如有多个女生选择同一件物品，则在下一环节，由男生进行当面反选。
陆时笙现在所需要面对的，就是这一问题。
她看向1号展台。
上面摆放的物品，是个蓝色条纹领带。看着像搭配，可能与对面男嘉宾的服饰相关。
2号展台上的，是个剧组开机会发的红包，上面写了“开机大吉”四个字。
3号展台，则是摆了一副拳击手套。
前两样物品都不太明显，唯有3号这个指向性很明确，如果不存在故意混淆视听的话，这个手套应该就是李盛的。
前三个，她暂时都不考虑。
陆时笙继续看向4号展台。
比起前三样的东西，4号展台上放着的，着实独特——
那是一张拍立得照片，画面上的布景看起来有些年头。
贴了福字的门框，老式的雕花窗子，桌上整齐而错落码高的书架，还有靠角落摆得一盏昏黄的灯。
陆时笙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直到拾起照片，仔细迎着光比对时。
她才想起来——
这好像是云江高中旁的那家书店。当年去那边买资料，她在那里遇到过许漾。
也同样在这一瞬间，陆时笙终于敢肯定。
4号台对应的人，一定是许漾。
除了他，没人会知道这个地方。
……
一分钟后。
陆时笙拿着自己选择好的东西，走出房间。
她刚好撞上刚来的郁姗姗。
对方好奇地问了句，“你选择了什么？”
“我选了……”
陆时笙刚要回答。
郁姗姗突然又不想自己太快得知答案，临时叫停，更改了自己的问题：“等等等等，这个谜底还是等会再揭晓吧。我比较想知道，你猜到对应物品的人是谁了吗？”
“应该……猜到了？”
陆时笙想了下，“至少有两个答案，是敢肯定的。”
郁姗姗笑着说：“行，等会出来我和你对下答案。”
“好。”
郁姗姗进了房间。
对方的选择似乎比陆时笙想象中迅速很多，走出来后，她拿手里的东西悄悄给她看了眼。
是那根蓝色条纹领带。
“这个物品对应的是……？”
“段卓。”
郁姗姗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
陆时笙惊讶了下：“这么敢确定是他？”
“其实啊……”
郁姗姗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其实是我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碰见段卓了。他穿的西装，没有打领带。”
这大概就是一些场外信息提供的辅助吧。
陆时笙恍然大悟。
在后面进去挑选物品前，新来的两位女嘉宾分别与她们打了招呼。
一位叫唐盈盈，最近偶像剧热播，名气正盛的小花。另一位，则是叫程蔓，童星出身的一位女演员。
女生选择的这一环节结束。
四人带着自己选挑选的物品，走到室外的中心花园。
中心花园经过节目组的一番布置，着实像极了婚礼现场。
绿草坪上洒满了玫瑰花瓣，两侧摆了鲜花与气球，正后方有个欧式半圆形拱门，两周布上了白色的薄纱，迎着风飞舞，梦幻且唯美。
陆时笙也才注意到，她们几位女生虽然款式不一，但身着的确实都是做过改良的白色系婚纱款式裙子。
而站在对面的男生，也同样着了西装。
西装颜色不一。
丁景山与李盛是黑西装，段卓是偏绀青色的。
而许漾，算得上是最显眼，也是四个人中最为出挑的那一位。
男人身着白色西装，矜贵优越。
内搭衬衫前侧有风琴褶的设计，搭配上黑色的领结，手捧一束芬德拉白玫瑰，当真像极了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只一眼，便已足够令人过目不忘。
唐导比划了下女生的站位，示意她们与男生分开站到对面，“好。下面我们有请女生，拿出自己挑选的物品。”
郁姗姗选了领带。
程蔓选择的是开机红包。
只有陆时笙与唐盈盈，选择的是同一件物品。
——那张写满旧时光故事的拍立得。
导演组依次公布答案。
正如郁姗姗所猜测的，领带对应的是段卓。
开机红包是丁景山。
拳击手套是李盛的。
而那张拍立得，自然而然的归属于许漾。
李盛从刚开始就憋了许久，这会答案公布，总算是可以吐一番苦水，一脸无语地看着唐导：“你们真的，这个环节就是用来羞辱我的吧。”
场上几个女生都笑成一片。
郁姗姗也毫不避讳地打趣道：“所以说，男人还是要维持点神秘感——你看看，放的东西指向性太明显，就只会让你成为排除选项。”
“再见。我被伤透了心。”
李盛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离开的路走去。
被丁景山又拦了回来。
下面的环节，进入男生反选。
唐导示意为了增加节目效果，在开始选择前，两人都说一段话，宣传近期作品的“自我介绍”或是“拉票宣言”，随便说什么都行。
唐盈盈最近有热播剧。
陆时笙还以为对方会选择第一种模式，上来宣传作品。
没想到，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能够选择到许老师，我心里真的很开心。”
唐盈盈人如其名，声音甜美，语气真切。
她洋洋洒洒地复述了一大段自己看过的、关于许漾影视作品的感想，四舍五入，完全是在给许漾做宣传——许漾经纪人听到都得给她打钱的那种。
末了，唐盈盈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许老师，我真的很喜欢你近期的作品，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有很相同的兴趣爱好。成为搭档的话，我们今天一定很能聊得来。”
相比之下，陆时笙根本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但在唐盈盈之后发言，本就将她架在了这个高位之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应。
陆时笙也不得不做出点效果，看向镜头笑道：“还没说就已经输了，我只看过许老师的一部电影。”
郁姗姗在旁边轻轻推了她一下。
示意别输了阵势，让她发言好好说。
陆时笙接收到了信号，但又确实没太在意的，转回视线。
她这人看着挺好说话，但有时候还挺倔的。一早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
陆时笙抬眼，眼尾微微上扬，对上许漾的眼眸。
她轻轻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
“只是单纯希望许老师可以选我。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