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14]
回到酒店。
陆时笙脱下外套去洗了个澡。
半个小时后，她裹着浴袍，肩上披了块浴巾，挂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暂坐到沙发休息一会。
拿起手机。
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
第一条是小桃的，问她现在在不在房间。
估计是有什么事要说。
陆时笙打字回了个“在”，点进下一条和喻梦的聊天框，消息内容来源于对方今日真诚而八卦的问候——
[喻梦：综艺录完了？]
[喻梦：我看见网上路透了，你和许漾一起去了动物园？]
[陆时笙：这话有问题。纠正一下，是所有人一起去的动物园。]
[喻梦：哎呀，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你跟他的路透视频出圈了。]
[陆时笙：嗯？]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微博链接。
陆时笙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视频内容刚好是下午寻找宝藏，她啃雪糕，腾不出手解包袋，让许漾过来自己上手的那一段。
评论数一千多条。
点赞则是突破了五千。
对于她这个暂无粉丝基础的模特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大出圈”。
视频并非完全是原片，有后期加工。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粉白色调的滤镜，搭配上情歌bgm，甜得像周围空气都在发酵冒泡。
女人单手握甜筒，跟他比划了什么。
男人很快理解这一动作的含义，垂眼走到她身旁，上手去拉过她腰间挂着的包。
他微微用力扯下系绳的那一秒，像是连带着把人也往自己怀里方向拽了拽似的。
明明两人身上套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队服。
在这一氛围渲染下，也像极了情侣装。
底下评论的网友，尖叫声一片——
[纯路人，求问：这是偶像剧拍摄现场吗？]
[明明这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过火的肢体接触，怎么光是站在那里，我的眼睛里就不自觉地给他们头顶打上两个字——好配。]
[啊啊啊啊啊是许漾！我真的很吃他的颜，私心想让他去演偶像剧很久了呜呜呜！！这是我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在线辟谣：还真不是偶像剧拍摄。《实验性出游》大家知道伐？这两人是新一季的常驻，许漾大家都知道是谁，我就不多说了。女生叫陆时笙，国外出道的小模特，近期才回国上的这个综艺，业务能力很强，什么风格的穿搭都能掌控得很好。我很早之前ins就有关注她。]
……
底下诸如此类的评论还有不少。
发给她等待回复的间隙，喻梦没忍住将视频又看了一遍：[你看了吗？真的好好磕，节目播出以后如果你火了，我就是你们的头号cp粉。]
[喻梦：？怎么不回我。]
[陆时笙：这bgm还挺好听的，我刚刚去听歌识曲了。]
[喻梦：……]
[喻梦：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陆时笙刚想给喻梦打字，转头听见门铃声。
她起身去看了一眼，来的正是小桃。
小桃手里提着个纸袋，“姐，你要的东西。我帮你买好了。”
陆时笙本来还在想买了什么。
接过纸袋，她敞开来随意瞥了眼——袋子里安静躺着盒跌打损伤红花油，下面好像还有点别的，看着也像是膏药贴之类的。
陆时笙“啊”了一声，想起这件事来。
早上录制结束，为了实现自己诺言，也为了让许老师不再借口“疼痛难忍”、“夜不能寐”，她当即就吩咐小桃去买了红花油。
接下来，一天的录制都没再回酒店。
直到现在，小桃才有机会把东西给她。
……她都快忘了自己还让她买过这样东西了。
小桃看她提着袋子，沉默不语，还以为陆时笙临时反悔了，很是善解人意地问道：“时笙姐，那这东西……还送吗？”
“送啊。既然买了，当然得送。”
她勾起唇角，笑了下，“行了，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做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房间早点休息吧。”
“好。”
送走小桃。
陆时笙拿着毛巾擦了下头发。
许漾今晚帮了她，她也没什么别的能做的，刚好拿这个表示谢意。
下定决心。
陆时笙起身，裹了个长外套，拿着房卡和纸袋便出门了。
来到1612的房门前。
她竖直手指，按上一旁门铃。
静待片刻，房间内传来男人的淡声询问：“谁？”
“我。陆时笙。”
陆时笙清了下嗓子，声线跟着扬了扬。
门锁咔嗒一声落下，被人拉着从里面打开。
许漾套了件白t，手里拿着块毛巾，头发发梢还挂着水珠，同样一副刚洗完澡的模样。
看着很是清爽干净。
他的视线定着看了她几秒，唇边勾起点弧度：“有事？”
“当然。”
陆时笙拿住一直别在身后的纸袋，一把塞进他怀里。
许漾眉梢稍扬：“里面是什么？”
“当然是对许老师的慰问和感谢。”
陆时笙弯着眼睛，笑得挺甜，睫毛上像是还沾惹着刚洗完澡的水雾，鼻尖与脸颊处带着被热气熏蒸后透出来的淡粉。
而外套随意地交叠在身前，也没扣在一起，全靠单只手臂抵着。半湿不湿的发尾挂着水珠，顺着优美的颈侧线条，滴进空荡荡的颈间。
“东西我收下了。”
许漾晃了下纸袋，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小姑娘的发梢，又很快收回，“头发记得吹。”
“好。”她笑道，“许老师再见。”
看着陆时笙走几步，回到自己房前。
许漾同样关上门，坐到沙发，拿出纸袋里的东西看了眼。
压在最上面的是盒红花油，是她早上扬言要送的东西。
底下还有一袋膏药，也是止疼的。
许漾摆出这两样东西在桌上，随手抓着纸袋又看了眼。袋子的最下层似乎还有样东西。
他提起底部，抖了抖。
里面掉出个蓝色的方形物品，薄薄一片，锯齿边缘，上面标注了“超薄体验”这几个大字。随手翻过来，背后还写着“非卖品”。
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个小票信息。
上面标注了一行小字——
[恭喜您是本店今日第66位下单顾客，获得本店随机小礼品一只，祝您生活美满，幸福愉快。振新大药房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生活美满，幸福愉快？
“……”
许漾沉默了会。
抬手将这几样东西重新塞回了纸袋。
-
陆时笙送完东西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被经纪人抓回褚州，去拍摄了c家新品的推广图。
上次站台合作，品牌方对她的敬业程度相当满意。
刚好又得知了她近期上综艺这事儿，直接拍板定下了两方长期合作的事宜，给了她个品牌挚友的title。庄瑶那边说，“综艺播出反响好，后续升个品牌大使不成问题。”
陆时笙受宠若惊。
重新过上几天泡在摄影棚拍摄的日子。
六号这天下午，陆时笙拍完外景，收拾行李，出发去机场。
《实验性出游》第二期录制，定在了七号。
地点，则是国内有名的长阳岛。
长阳岛一年四季气候温暖，生态宜人，长阳旅游度假区内还现包含着国内面积最大、最为先进的游乐设施。
陆时笙抵达长阳，时间刚过下午三点。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她决定先去酒店好好睡一觉，休息会。
刚到房间收拾完行李，小桃就提着样东西过来敲了她房间门。
陆时笙看对方手里提着的纸袋，觉得有点眼熟。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她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小桃也挺奇怪的：“是许老师的助理拿给我的，说是上次拿给许老师的东西。”
……上次拿给他的东西？
陆时笙愣了下。
那不就是那袋药么。
“还有说别的吗？”
“好像还特意提了一下——是原封不动送回来的，没乱放别的东西。”
不应该啊。
要是许漾不想要，当时就拒绝她了。
何必又等到现在？
……难道是药有问题？
陆时笙接了纸袋，坐在沙发上拆开。
一股脑儿地倾倒在桌面上。
那个薄的、蓝色纸片一样的东西掉出来的一瞬，房间内的两个人也跟着沉默了下。
“……”
陆时笙隔空指了指落在最上面的那玩意儿，强装镇定道：“这是什么？不是买的药吗……里面怎么会有这个？”
小桃一开始也挺迷茫。
后来拿起散落在一旁的小票，猛地回想起了什么，小脸涨得通红。
“我想起来了。买东西结账的时候，店主问我说有没有男朋友，我当时还觉得特奇怪，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有。没想到是因为要塞这个……”
“……”
既然许漾会把这东西送回来，那肯定代表他是看到了。
陆时笙躺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想起来自己人生的好些丢脸瞬间，全是被许漾撞见了。
……
临近圣诞的一个周末。
陆时笙来到云江的一个综合性商场门口，和人碰面。
高中那会，她混到了文艺委员这一闲职，同桌的小姑娘叫池妗，是班长。班里举办元旦联欢晚会，要去采买一些零食和布置道具，老师便安排池妗和她一起负责，考虑到得有男生提东西，又让她们叫了后桌的许漾和宋昊陪同。
四个人约了周末下午。
没想关键时刻，池妗临时有事来不了，宋昊则是因为家住太远，被堵在路上了。
陆时笙低头，呵气暖了暖手，远远就看见许漾站在商场门口。
少年当日穿了件格子大衣，打底是白色高领毛衣，没说话，手就这么插在外套口袋里，垂着眼睫倾覆下来。
很安静的日系美少年风格。
在学校，穿校服的日子居多。
陆时笙都快看习惯了。
今天猛然换了私服，许漾身上的那种很清冷的感觉一下子又拉到最满，搭配上少年干净的眉眼，一时间，她又有些不适应起来。
陆时笙慢吞吞走过去，叫了声他名字。
又问：“他们在群里说了，你有看见吧？”
“嗯。”
“宋昊看着还有好一会才能到。”陆时笙没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提议道，“那什么。外面天气挺冷的，我们要不要进去，便逛边等他？”
许漾点了下头。
两人进了超市，推了辆小推车。
走走停停，随便看看。
陆时笙也摸不准大家都喜欢吃些什么，只能瞎按自己的喜好和常见的来买，偶尔问问许漾的参考意见，得到的回答都是少年随和的应答：“我觉得可以。”
宋昊这人挺不靠谱的。
一直到两人买完，推车去结账，他也没能赶过来。
陆时笙站在队伍末端排队，看着前面的大爷缓慢地把东西放上来，又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吗，主动撇开视线，往收银台旁的小货柜扫了眼。
在很久之后，她才知道——
原来这种柜台旁边放的，不仅仅会有糖果和口香糖，还会有这样一类方便脸皮薄的小情侣们随手取拿的各种计生用品。
但那会的陆时笙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只有吃的。
她一俯身，看见一盒子上面写了草莓味的，还以为是哪个没见过的新产品，好奇，拿起来多瞄了一眼，抬手戳了下许漾：“对了，我们要买点糖什么的吗？”
许漾转过身来。
在视线扫到她手里包装盒的那一刻。
少年眉眼微扬了下，语气迟疑：
“……糖？”
“嗯。包装好小一只，但是味道看着好像还挺丰富的？”
陆时笙重新弯下腰，正想再细细打量一番。
许漾抬手，抽走她手里的盒子，放回原来的架子上。
“……怎么了？”
她眨了下眼，一脸不解。
片刻，少年耳尖透出点很淡的粉。
他不动声色地抓过她的手腕，将人往这边自己带了一大步，与她更换位置。
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那一排货架的字样牢牢挡在身后。
完完全全地盖住了陆时笙的视线。
许漾说了句：“没什么。”
良久，才又低低补充了句。
“……你以后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