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抉择
仓库的周围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李伟的喊叫声在冷空气中回荡，三人对视后，一起回到仓库中。
太阳快要落山，仓库如同一个冰窖，每个人都缩成一团。李伟在椅子上牙齿打颤地说：
“曹冬宝，你忍心让兄弟在这冻死，是吧。”
曹冬宝回答说：
“你要说实话，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我知道的，都说了。”
李伟冻得抬不起头来，他在拘留所里都没受过这种待遇，要是知道实情，肯定坦白从宽了。
安家星再次放出狠话：
“你在这住一夜，好好想想。”
如果放任李伟在偌大的仓库里住一夜，他不被冻死也得残废。安家星了解李伟胆小怕事的性格，期待他能做出最后的挣扎。李伟的确挣扎了，但不是他期待的方向。
安家星三人左右对视，正准备转身离去，李伟费力地喊：
“喂！”
安家星回答：
“怎么，肯说了？”
“实不相瞒，我已经不是没人关心的街溜子了，严格来说，有人关心我的生死。”
“怎么，有新女朋友了。”
“我在所里认识一个朋友，如果不回家，他肯定会找我。”
“吓唬我？这大过年的，谁会管你。”
“老李，老李会管我的。”
“谁是老李？”
“警察，李发。”
李伟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知道对面三人一定惊恐万分。自己认识警察，还能说出警察的名字，任谁都会有所忌惮。
“怎么样，还准备让我在这过夜吗？”
安家星踢起一个石子说：
“李伟，我死过一次，差点死了第二次，你觉得我害怕警察吗。”
“你不怕，曹冬宝怕，曹冬宝不怕，那个胖子怕。杀人偿命，总归会有人害怕”
“喂，”高柏麟终于搭话了，“首先，我不叫‘那个胖子’，我叫高柏麟；其次，我不会让你死；最后，别拿警察吓唬我，这里是虚拟世界，那玩意儿不管用。”
李伟被他逗笑，说：
“虚拟世界，我看你是打游戏打多了。”
“走吧。”
一直没发言的曹冬宝似乎心事重重，他拽着两人的胳膊向门口走去。
“宝哥！我说的都是真话！”
曹冬宝拉上仓库大门的铸铁门栓，只把挂锁搭在上面，没有锁死。他们听见李伟在里面的挣扎，决定吓唬吓唬他。
“你怎么了？”高柏麟问。
“没怎么。”曹冬宝回答。
“李发，你认识吗？”
“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听过这个名字。”
安家星点燃一根烟，说：
“q市这么小，听过也正常。”
高柏麟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学的抽烟，但是转念一想，这是穿越而来的曹冬宝，不是他的好朋友安家星，便在心中释然。他原本的好朋友一言不发，竟然也伸出手来向安家星讨烟。
“你也想抽？”
安家星递给曹冬宝一根红塔山，对方淡淡地说：
“我要见见这个李发。”
安家星和高柏麟不明所以，只得努力在冷空气中保存体力。
一根烟的时间，他们决定放了李伟。
一方面，天气确实太冷，拖得越久，李伟越有可能被冻死；另一方面，三人相信李伟的说辞，他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npc罢了。
“进去之前，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曹冬宝踩熄地上的烟头，“一、这儿是虚拟世界；二、我们随时有可能死掉；三、有办法回到真实世界。”
“我同意。”安家星回答。
“你呢？”
高柏麟托了托眼镜框，紧张地说：
“我我一定帮你们回到现实。”
讲坛上方，360度的全息大屏上闪烁着耀眼的红光，控制中心里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工作人员起身仰望，可是屏幕上久久没有打印出任何信息。正在大家目瞪口呆时，李博士带着三名团队成员跑到正中央，他们神色慌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不可逆转的系统崩溃。
“小王！”
“哎！”
“这是你说的警报吗？”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你他妈设置的警报！”
“我设置了system alert，但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儿。”
小王有口难辩，他哪里见过这场面，要不是三杯美式顶着，他早就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快快快，跟我去b区！”
四人快速经过同事们的工位，李博士像是想起什么，对其中一个大个子说：
“大李，你留着修bug，一定要快！”
“哎！”大个子回复。
“小王、志军咱们走。”
李博士晃动工牌，b区玻璃门缓缓滑动，小王和志军迅速坐在满满一排监视器的下面。
李博士迈上椭圆机，戴上头显和辅助设备，说：
“汇报情况！”
两个人、四只手迅速在键盘上敲击，监视器上的画面来回切换，还有一系列数据在其中一台监视器上跳动。
“博士，您幻体的指标在快速下降，血压和心率已经到达临界值。”
“找到了！他们在城郊的一处仓库！”
李博士正在等待设备启动，但是他的眼前只有模糊的破铜烂铁。
“志军，调配警察去仓库。”
“是！”
“小王，看一下仓库有没有供暖设备，强制启动。”
“是。”
“我感受不到四肢，眼睛勉强能睁开，”李博士在椭圆机上手舞足蹈，“仓库里一片漆黑。”
“博士，曹冬宝、安家星和高柏麟在仓库门口抽烟。”
“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志军戴上耳机，重复着曹冬宝的话语。
“进去之前，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一、这儿是虚拟世界；二、我们随时有可能死掉；三、有办法回到真实世界。”
“操！”李博士大为恼火，“他们知道了！”
小王绝望地看向屏幕，快速地拨通座机：
“大李，你要抓紧了，他们已经知道真相。”
志军继续复述：
“高柏麟说，‘我一定帮你们回到现实’。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系统漏洞吗？”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b区乱作一团。玻璃门外有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路过时向里面张望，随后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聚集在门口，连曹主任也吃惊地站在人群中央。
“博士，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屏蔽他们！”
“主任也在外面。”
“不要管他，专心！”
小王起身按动黑色按钮，b区玻璃门立刻由透明变为半透明，随即变成彻彻底底的黑色。曹主任在外面敲打，里面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我感觉到温度了。”
“仓库有几个暖气片，我把他们打开了。”小王说。
“警察呢？到哪了？”
“在路上，还有一个路口。”志军回答。
“妈的，我还是无法动弹。”
曹冬宝取下门锁，缓缓地拉动门栓。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三人被仓库里的温度震惊。
安家星问：
“这里面有暖气吗？”
曹冬宝回答：
“奇怪，应该没有啊。”
高柏麟最后一个进来，他把铁门反锁，随后跟着俩人的脚步来到李伟面前。
李伟缓缓地抬起头，说：
“宝哥，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也跑不了。”
安家星满脸不屑：
“谁说要杀你了，你不过是个没用的工具，让你背后的人出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伟眼神里的警惕被曹冬宝逮个正着。如果说刚才李伟的眼神里充满无辜，那么濒死之前，他绝对换上了另一副的嘴脸。
“我一直在猜测，什么情况下你会对我们下手。”安家星说，“如果我现在放开你，再给你一把刀，你会杀死我们吗？”
李伟抬起眼皮，露出凶狠的表情，他的手脚都在用力，像是被逐渐升高的温度带来了战斗的欲望。他说：
“你这样对我，我当然要杀了你。”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杀了我，有人给你钱？或者，你能得到别人许下的承诺？”
“你想多了，我只是你的同学。”
“我们没想多，”高柏麟迈步向前，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你动机不纯。”
“哼，你算老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李伟啐了对方一口。
“我谁也不是，他们俩，一个是你前世的大哥，一个是你今世的大哥，你很了解他们吧。”
李伟被他一语戳穿，呲着牙、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猜得没错，”高柏麟继续说，“你的任务是在他们身边套取情报，关键时刻杀死他们。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他们没有达到某些人的期望。”
“放屁！”李伟忍不住怒斥。
“呵呵，我又猜对了。”
话音未落，仓库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高柏麟回头看向安家星和曹冬宝，笑容之中充满善意。
“我会帮你们回到现实。”
说罢，他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水果刀，转身朝李伟的胸口刺去
“高柏麟！”
“操！”
李伟无法反抗，他的手脚被绳子勒出血痕，圆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柏麟。
高柏麟与他四目相对，嘴里不停地叨咕，“杀了你，游戏便会结束”。他拔出水果刀，重新插入李伟的心脏，“杀了你，游戏便会结束”。直到对方的嘴里流出鲜红的血液，直到他被安家星和曹冬宝一把拉开。
李伟的眼睛闭上了，他的脖子毫无力气，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上面。
安家星控制住高柏麟，曹冬宝赶忙跑去打开仓库大门。他深知外面是一众等待抓捕的警察，可是他的内心坚持：救人要紧。
一阵强光刺痛曹冬宝的双眼，他用手背遮挡，听见来人大声地呼喊：
“不许动，把手放在头上！”
强光在他的身旁鱼贯而入，一位年轻警察将他的双手背后，把头按在仓库的大门上。
就在曹冬宝背身的一瞬间，他看到警察的面孔，不由得心中一惊：
“李发，你就是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