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时间的真伪
李伟，我穿越而来见到的第一个同学，居然与多人的死亡有关，实在有些巧合。假使能逼他说出实话，自然容易解开谜题，但是他肯定不承认杀害吴西昆和陈勃。我只好再次找到安家星。
安家星记不清楚李伟是不是他穿越回来见到的第一人，不过他确信第一天上学路上，李伟曾主动与他说话。
李伟在桥头喊他的名字，他怕事情败露，没敢多嘴，只是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们在自习课上通过纸条讨论这个问题。
“干嘛，你觉得这事跟穿越有关吗？”
“不zd，我仔细回想，李伟仿佛一直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是你太敏感，按照我们的推论，如果李伟也是穿越者，他应该死掉，而不是杀人。”
“没错，我就是这个14。李伟很可能在系统里担任另外的角色。”
“兄弟，好好写作业吧，马上期末考试，你还在想这个问题。”
“写不进去a~，你跟杨悦咋样。”
“为了跟你传纸条，被她掐了三次。”
“haha，你学学我，及时止损，绝不再碰那个母老虎。”
“我俩是真爱，你是玩弄女人，能一样吗。对了，孟冬还有联系？”
“7458，你不提还好，我是真有点想她。”
“关于孟冬其实我也有参与，她俩迫使我天天去传达室收信，不过我没想到她们会写出那样的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张纸条务必撕掉，不能让他们看到。”
经过这半年的交往，我和安家星终于在高柏麟的撮合下和平共处，甚至培养出一丢丢兄弟情谊。也许在我们的内心深处，都把对方当做另一个自己。
我将纸条撕个粉碎，照例丢进桌兜里。空气中飘来海飞丝洗发水的味道，它不再让我感到心旷神怡，唯有日复一日累积起来的空洞。
兄弟如手足，因为我们可以理解对方，同心协力；女人如衣服，因为质量不好，穿不了一辈子。
我不由得想起孟冬高挑的身材，和她高高在上的马尾辫。她曾经在信中解决了困扰我三年的问题：为什么有的女生走起路来辫子一甩一甩的，而其他女生的辫子乖乖地贴在后背上。
“那是因为头绳扎的位置不一样啊，你个傻子。头绳扎得高，走起路来自然会甩。”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的身上充满活力。我忍不住在信中向她表白：
“初中即将毕业，我想在一中遇见你，化作你的红色头绳，随着你的心跳上下起伏。”
然而这封信发出之后，我们的联系戛然而止。
如果说青春是个礼物，孟冬便成了我的“殊途”。成年人的世界，谁还去追问为什么，无论为什么，都不会再联系了。
我一共寄出八封信，只收到三封回信，这便是我幻想中的整个青春。
高柏麟和倪静阳搞对象后，很少再组织推理局，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要“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他说的很对，钱在学生时期不是万能的。阳光运动、幽默风趣、冷酷高傲，甚至沧桑颓废才是让女生魂牵梦绕的资本。高柏麟这样的友善港湾，只有步入成年才能显现出应有的价值。
他留下了一句非常有用的话：
“每个系统都有bug。”
我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夹在书桌的玻璃下，每天起床思考一遍：除了李伟之外，我还能不能找到别的bug。
看上去我只能孤军奋战，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
q市的冬天异常寒冷，刺骨的海风在城市之中回旋，让人不愿在户外驻足。新爸出摊始终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他常妄想带我回老家走一走，每次都被我断然拒绝。
“你应该去感受一下森林山谷里的风。”
这是他嘴里说出的最文艺的一句话。
“农村有啥不好的，往前倒几辈，中国都是农村人。”
他说的没错，但我是城市里的孩子，我的原生父母也是在城市长大的孩子。我对农村没有感情。
“这他娘的有准没准，预告里说七点十四分日出，我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着太阳，冻死我了。”
整个冬天，他最常抱怨新闻后的天气预报。
起初我没把它当回事，电视里的预告哪有准的，说刮风绝对下雨，说降温绝对晴天。我才不相信所谓的预告。
可是久而久之，我也发现时间的走向并不如预期般精准。有时我觉着一天很漫长；另一些日子里，我又感到时间过得很快。总而言之，我有一种地球自转忽快忽慢的错觉。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李伟和高柏麟。他们不以为然，认为对于时间快慢的感受因人而异。况且如何证明时间存在？如果不能证明时间存在，就无法证实我的猜想。
我不甘心，细心地观察时间的真相。不久之后，我终于找到一个神奇的规律。
每次我想起孟冬，都会觉得时间很漫长。我把对她的思念化作无尽的苦闷与悲伤，在深夜的喃喃自语中无限延伸。
每次我和新爸妈打牌，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们有说有笑，插科打诨，在月色的陪伴下轻易等来晨曦的曙光。
从那以后我确信，时间的快慢和心情的好坏息息相关。
我再次把这个结论端上“小饭桌”，可是他俩吃着我花钱买的抻面，丝毫没有嘴短的意思，反而嘲笑我快要走火入魔。
“冬宝，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吧，心理疾病也是病。”高柏麟笑着说。
“你别瞎说，我们冬宝是科学家，接近爱因斯坦的存在。”安家星附和。
我往他俩每人碗里舀了两勺辣椒酱，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不是说每个系统都有bug吗，如果我们生活在系统里，时间很可能就是这个系统的bug！”
高柏麟仔细挑出辣椒酱，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仅生活在虚拟的世界里，还根本不是真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世界有bug，就一定有办法让我们回到之前的时空。”
安家星撂下筷子，充满不屑地说：
“别‘我们’，我可不想回去。”
“操，爱回不回。”
“你为啥这么执着于‘回去’，现在不好吗？你爸买黄金赚了不少钱，你们的关系也处得跟哥们儿一样，你还想要啥。”
“我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哪有什么真相，你还活着就是真相。”
“你说得没错，但是你不要忘了，如果我们还在系统里，随时有可能被李伟杀死。”
我怼得他哑口无言，对于死亡的恐惧直接戳入他的心坎儿里。
高柏麟喝下最后一口面汤，说：
“那我们就一起分析分析，穿越者为什么会死，或者说，为什么死了之后会穿越。”
“谁他妈知道为什么会死，因为李伟会发疯。”我说。
“唉，你说得没错，李伟什么时候会发疯？”
“啊这”
这确实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在我穿越那天，孟冬举着横幅满大街找人签请愿书，我只是说了一句“我愿意”，便被李伟一刀捅死。
还有，刚刚过去的911，安家星故意站在话筒前，引诱凶手现身，结果我们发现真凶是李伟。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将目标转移到吴西昆和陈勃身上。
李伟捅向我，是为了维护曹冬宝和坏孩子的名誉，那么吴西昆和陈勃呢？他是不是在维护什么人的利益？如果他是系统的bug，一定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看来不找他本人逼供，就无法查明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