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知耻而后勇
至于军队的士气，显然是晋军占优，这也是傅弘之连日来派出轻骑兵对西秦军骚扰之功。
陇西。
得知敌人缺少粮草时，晋军的将士们都不把西秦军看在眼里。
但这场胜利并不是说来就来的，沮渠蒙逊死后，西秦王乞伏炽磐第一时间赶到了战场，用五万大军将北凉军换了回去。
傅弘之现在所能做的，仍然是与敌人对峙，只不过是他的敌人由北凉军变成了西秦军，敌人的主帅由沮渠蒙逊变成了乞伏炽磐。
北凉王沮渠蒙逊死了，他的儿子沮渠政德并不足为惧。
这两千重骑兵，也就是范二第一次北伐从南燕国缴获的战马和甲装骑具之后，重新打造起来的这支骑兵。
而这支重骑兵，如今却由檀道济手上，交到了傅弘之手上！
而在傅弘之积极备战之时，北凉军的锐气却在渐渐被消磨。
尽管傅弘之此时的形容已不再风神朗润，甚至有些胡子拉碴的看起来与绣像上的猛张飞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但如此，他反而再次启用了傅弘之，并将晋国目前最具攻击力的两千重骑兵给了他。
整个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范二对将士们的关心。
如今，范二已经带着从后秦手上接手的两千重骑往洛阳而去了，檀道济所获的大部分战马也送到了洛阳。
可他的脸上多了微笑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是，傅弘之却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他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沉淀和思考，如今已经变得比往日更加沉稳了许多，失败后的心性更是被磨砺得坚定异常。
要是自己指挥将士与之硬碰硬的话，就算是最终胜利，损失也必然不小。
要是晋国最强大的骑兵折在自己手中，就算胜了，那又如何？
不出所料的话，晋国很快又将出现一只新的重骑兵。
担心领导任人唯亲的，当然是自以为巴结不着范二的那些人。
因为范二军中的伙食是一天三顿，而且每天都有肉吃，这样的伙食标准是一般的士族家庭都达不到的，更别说将士们的其他高工资，高待遇了。
而这，正是范二可以放心地将关中，交给卢循、傅弘之和王镇恶等人的真正原因。
傅弘之和沮渠蒙逊之间，不死不休！
但无论如何，晋国的最强进攻部队，仍然是范二在晋安五年打造出的这支两千人的重骑。
傅弘之屡次临阵脱逃，他凭什么掌管晋国最强攻击力的部队？
可傅弘之手下的将士们却不知道，他冷静的外表下掩藏着狂热的内心，他从在范二面前立下军令状的那一刻，便已准备在他和沮渠蒙逊之间，只能活一个！
傅弘之憋住了气力，只等着和沮渠蒙逊决一死战，可他从未想到过，——沮渠蒙逊竟然死了！
范二并不担心傅弘之会再次失败，因为晋军强大的武器已经可以达到碾压敌人的程度，所以他愿意给傅弘之一个重新振作的机会。
事实上，范二在离开长安之前，在见傅弘之最后一次时，便抓住他的手，让他“戒骄戒躁”，“三思而行”。
事实上，晋国入主长安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如果一个月前是晋国部队休养生息的虚弱期，现在的晋国部队的战斗力怎么说都上了一个大台阶。
随后，范二听说河东的战事吃紧时，便将他们派给了檀道济，后者得到他们之后，以此大败北魏军，让檀道济在这一战中收获两万多北魏俘虏，以及一万多匹战马。
由于实施了技能考核制度，拥有多项技能的将士们的薪水，甚至比傅弘之这个主帅都要高！
平时做事，当然讲究随性而为，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打仗是人命关天的事，所以范二一直强调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如今双方已在浅水原这片方圆十余里的平原和丘陵地带中摆下阵势，双方的天时和地利有着同样的优势，在兵力的数量上西秦军比晋军足足多出三万余人，但晋军的装备和甲具显然是西秦军无法比拟的。
毕竟范二向来眼光独特，他看好的将领通常都会做出非常之功，除了傅弘之；再一个就是卢循曾经是孙恩帐下的二当家，而且他已经默默地跟着范二已经六七年的时间了，他不但有资格留守长安，而且有这个能力。
“三思后行”出自《论语》，但原文却是这样的：“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由此可见，孔子是反对三思的。
尽管心中迫切地想要，与沮渠蒙逊开始这一场不得不打的决战，可傅弘之总算是有过失败的教训的，他知道如今北凉的锐气正锋。
他要争这口气，并，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而是想告诉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他，失去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回来！
他傅弘之否极泰来，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再赢一场了！
傅弘之若是再败，这世上便再不会有傅弘之这个人！
可以说，傅弘之这一次是带着洗刷耻辱而来的，他迫切地需要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范二的门生故吏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傅弘之久久不愿意相信，突然有种自己的重拳砸在了棉花上的错觉。
离开长安再次回到前线已经有七八日了，与上回一样，他的敌人依然是沮渠蒙逊亲自率领的三万北凉军。
绵延三里的晋军大营，此刻已是倾巢而出，傅弘之集结了三万精兵与一万多辅助兵，开始与来犯的西秦军严阵以待。
直到烧掉了西秦军的两次粮食后，乞伏炽磐的五数万大军终于陷入缺粮的尴尬境地，西秦军内，从此人心惶惶。
傅弘之从蔡芝手上重新接过帅印之后，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不得本将军号令，妄自出战者，斩！”
傅弘之一边坚守城池，一边练兵，就像像上回沮渠蒙逊对自己所做的一样，他这一次不断地派出一支支几百人的轻骑兵小分队，开始绕路对西秦军的运粮队进行着无尽的骚扰。
经过一个时辰，乞伏炽磐所帅四万五千精兵和三万辅兵已全数进入战场，他此战似是势在必得，除了留下五千人看守营地外，竟将所有的精锐都带上了战场。
傅弘之的帅旗飘扬在一个小山坡中，他此刻正拿着望远镜寻找着西秦王的仪仗。
傅弘之之所以遭他们嫉妒，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有两次临阵脱逃的前科，可主帅范二似乎并没将此看在眼里。
得到傅弘之的这个命令，全军肃然，他们似乎也发现了傅弘之与以前有所不同。
可另一方面，缺少粮草的西秦军，士气虽是低落，又未尝不是一支哀军。
傅弘之的铠甲下的布袍，一天会湿好几次！
到范二回归中原之后，他们便杀入了长安，开始在关中大地上纵横驰骋。
等到北凉军的锐气尽失之时，也就是傅弘之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时候了。
陇西地区似乎并没有春天，这儿的桃花一直到二月底才开，可三月中以后的天气，却像是江南的夏季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终于迎来了晋军和西秦军的最后对决。
毕竟，最近这一段时间内，晋国的一批新的火炮、弹药和包已经运送了过来。
之故便有哀军必胜的说法，说不好这就是乞伏炽磐率领大军来挑战晋军的双刃剑呢？
傅弘之此时正端坐在营帐之内，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范二制定了这样的规则，所以将士们理所当然地拥护他，所以他们心甘情愿地做着最艰苦、最高强度的训练。
隆安八年五月十八日，辰时，浅水原上。
鲜血最能让人成长，以往那个轻浮急进、却又轻易会选择败逃的傅弘之，经过晋军数千将士的鲜血的洗涤、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惨败教训，已经变得沉稳凝练。
傅弘之在失败数次之后，真的是诚心实意地要向范二学习了，所以将他此前的经典战例都学了一遍，发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战士们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这么说似乎也不够准确，因为最近几年无论是从北府军，还是从健康城卫戍部队中收编来的中高级军官，又或是从南燕国投降的那些将领，他们之所以能够出现在战场上，基本上都是到江陵军事学院进修过的。
傅弘之来到前线后，也不忘训练，他甚至亲自走到了训练场，与将士们同吃同练。
至于那些心中稍有不满，却没有说出口的，却是因为傅弘之，他们认为范二会像对傅弘之那样任人唯亲，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卢循的能力。
至于出自范二一系的，倒恨不得他任人唯亲呢！
到了今日，晋军迎来了一次重大的转折！
这支骑兵此前一直是沈林子、冉小贱、丁晖等范二的护卫队长所带，他们带着这支骑兵在第二次北伐中大放异彩，又在范二出海攻打高丽时，在袁皙儿的指挥下打过慰礼城之战并夺取卑奢城。
这大概就是某些眼界短浅的将领的想法。
隆安八年四月初一，范二带着两千重骑兵悄然离开，将长安留给自投降以后从来都没有过独当一面的卢循镇守。
对于范二的决定，他手下的大将大多数无话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