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背水一战
可惜的是，火炮的速度，远远大于战马的奔袭。
出了大营之后，沈田子的先锋军便向后秦军的左翼缓缓逼近，直到将近进入他们的弓箭射程，才最终立定了脚步。
“沈”字大旗迎风飘扬之下，沈田子一马当先冲出营帐，他的身后则是排列整齐的三千先锋军，这些将士以盾兵为主，辅以一千陌刀营将士。
第一批冲入晋军中军的重骑兵，与晋军中军第一排盾兵一样死伤惨重，但他们所能做的也唯有——冲锋。
晋军和后秦军不一样的是，后秦军的坐骑并不像晋军的坐骑一样，接受过火炮声环境的训练，所以后秦军的重骑兵在火炮发射声和炸弹爆炸声响起时，许多骑士竟然被抛下了战马。
与此同时，檀道济也第一时间对火炮队发出了“开炮”的命令。
如果一直让敌人站着使用远程武器进行打击，己方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吗？
生死存亡之际，谁都不会手软，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可惜，杀戮才刚刚开始。
他要做的，显然是硬碰硬地冲垮敌人的中军，直捣檀道济的帅旗。
僵持之下的搏杀中，后秦军的两千重骑兵所剩无几，而被晋军弓箭手和火炮击杀的后秦军将士，也达到了三千人。
如果有大量火炮或炸药，这场仗似乎会好打得多吧？
后秦军将士正在唱歌祷告时，两里之外的晋军却已吃过了早餐，同样开始列队集结。
这歌声用心如死灰般的语调反复咏唱，每唱一遍，和者愈众；渐渐地，包括姚绍在内的四万秦军将士都在低声咏和，唱得神情恍惚、如痴如醉。
后秦国大军中刚才还如哀嚎一般的歌声，也终于平息了下来。
“先锋军，出！”
就在众人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时，信使送来了范二的最新消息。
随着姚绍的命令，后秦国重骑兵的战马开始加速，马蹄翻飞，大地上顿时响起轰隆隆的响声，地上的尘土也是遮天蔽日。
许多骑士被马镫拖着，想离开战马是不可能的，他们甚至比龙游浅水还要可怜，而檀道济一方的中军，所要做的无非是举起手中的兵刃收割敌人的生命罢了。
将士中有一半是胡人，他们能够理解的中华典故并不太多，但对“灭此朝食”还是深有体会的，他们只是经过短暂的沉默，便也声嘶力竭地附和起来，一齐高喊，“灭此朝食！”
重骑兵对付步卒的优势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正面的冲锋也是如此。
看着后秦军的将士不要命地往前冲锋，而己方的中军步卒却形势不妙，檀道济不由得摇摇头，立即下令两翼的部将开始攻击。
这种时候，许多后秦军将士只想离开这个战场，越远越好。
但在下一刻，一百枚炮弹却在震天一样的巨响中，飞过了晋军中军将士的头顶，向百步之外的秦军大阵而去。
鼓声再次响起，缓缓出现的便由檀道济亲自率领的八千中军主力。
姚绍的监军用几百条人命稍稍稳定住军心之后，晋军的火炮终于停止了攻击，而他也终于再次下令，“摆出鱼鳞阵，全力向敌方中军杀去，斩将夺旗！”
要是真的打这一仗的话，或许从天时、地利、人和上得到晋军可以占到“哀兵必胜”这一条，其次晋军的武器和装甲也比后秦军的强。
就在晋军的几路大军纷纷出营时，姚绍也开始调兵请将，赫然将由两千将士共近五千骑的重骑兵队摆在了最前方。
又因为黄河南岸一马平川之故，这么宽阔的地形上打炮，除非是炮弹直接砸到敌人身上，想要炸死人需要太大的运气成分了。
后秦军四万大军开始快速集结，姚绍身穿甲衣站立在由四匹马拉着的战车上，最下方的依旧睡眼朦胧的将士，声嘶力竭地喊道，“杀光晋军，灭此朝食！”
火炮的炮管虽已冷却，他们也还有近千枚炮弹可以挥霍，但接下来的战斗显然已不属于他们了。
在躲避炮弹的压力下，后秦军的重骑兵先锋军有着不得不冲锋的理由，他们跨越数百步不过用了片刻的功夫罢了，他们的到来也意味着面对他们晋军的步卒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黄河边鼓声不止，紧接着出营的便是一百象兵以及两个中军骑兵千人队，这二千一百人出营后则往后秦军左翼而去，同样停在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外。
可惜的是，由于钢产量和铜产量都还很低之故，整个东晋国目前拥有的火炮也就五六百门而已，各军配备的数量都极为有限……
一百门火炮、三百正厢车、三百火炮手、一千二百匹战马，檀道济身边的气势，一点也不比先他们出营的八千步卒更差。
主力部队中有一半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剑、战斧等短兵刃的，他们摆出的正是防御姿态，此外还有两千弓箭手掩藏盾兵的保护之内。
热武器面对只穿着皮甲的战士，显然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姚绍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近千士卒在两轮火炮的攻击中倒下，还有数以百计的胆小鬼纷纷逃亡，当即气得睚眦欲裂，高声命令道，“传我号令，对临阵脱逃者，斩！”
檀道济的大旗，则在这八千中军主力之后，他的身后则是由一百门火炮组成的炮兵营。
只是瞬息之间，重骑兵已用碾压的姿态，冲倒了晋军中军阵的最前方的三排持盾士卒的防御，晋军步卒的反击也由此开始。
可惜，范二在新罗国都金城外的港口，用火炮灭掉高伊横整支船队的壮举，并没有第一时间传入中原，要不然他就不会将己方战斗力最强的重骑当成炮灰了。
无论是弓箭还是火炮，远程攻击总是有盲点和最佳射程的，处于远程武器的射程之外，或是冲入了敌人的阵中，敌人也就不会再使用远程武器了。
炮弹终于落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也终于响了起来，瞬间就炸飞了后秦大军中的数百步卒，而檀道济一方的中军主力，也就是站在最前方的持盾的步兵，也终于要面对后秦国的重骑兵的冲击了。
一阵呜咽的歌声起自秦军大营，这种歌声一如楚歌，为氐人独有。
而且，在平原上作战可没有地方可以架设炮台，这种玩意打出去可是无差别攻击的。
他已经派人送来了军需品，这批军需品将会在明天天亮之前送达，其中包括数以千计的炮弹和手榴弹。
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檀道济、沈田子等人终于坚定了背水一战的信心，接下来就是完善作战计划了。
檀道济、沈田子、傅弘之等四五个将军和将领凑到了一处，紧急商量起对策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现在的局势相当危急。
后秦军将士面对未知的东西，心中了充满恐惧，可在战斗的号角的催逼下，却还是一头扎向了檀道济的中军。
换句话说，火炮在进攻中发挥的效力实在有限，特别是如此开阔的地形上。
姚绍和檀道济发令之后，也意味着双方的真正碰撞算是开始了。
一往无前的冲锋，不但是他们的责任和荣誉所在，更因为他们身后会不断冲来一波又一波躲避身后的炮弹的同袍。
可要是有足够多的炸药包的话……
火炮这种秘密武器，终于正式在中原的战场上登场，这对进军而言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们的战马和战象却同样被惊得厮叫哀鸣，对面的没有见识过火炮的后秦军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更别说他们的甚至连马掌都还没打上的战马了！
其他方面，晋军有一支一千人的重骑兵队和一支千人的轻骑兵，但后秦军的重骑兵和轻骑兵的数量只能说是他们的好几倍，而晋军中由一千八百人组成的陌刀营，在几千的重骑兵面前似乎也占不到任何优势。
次日卯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射到飘满薄雾的天空中，相隔两里的秦晋士卒也在寒冷的朝阳中纷纷醒了过来。
一旦双方短兵相接，敌人就会投鼠忌器，那时候他们的远程武器就直接废掉了，而这就是姚绍急着结阵冲锋的想法。
冲在最前方的重骑兵欣喜地发现，天空中的炮弹并没有落入他们阵中，而是飞向了他们的身后。
后秦军的重骑兵队伍，如潮水一般向檀道济的中军翻滚而来，他们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檀道济身边的一百门火炮开始了第三轮攻击，这轮攻击结束之后，火炮的炮管就需要快速降温了，要不然会有炸膛的危险。
毕竟，远程武器是无差别攻击的！火炮当然也如此。
其实都不用姚绍的强调，刚才就已有几十个胆小鬼死在了监军的执法刀下。
檀道济的这个命令，也意味着炮兵营真正进入打酱油的阶段。
可悲的是，战争机器真正运转起来之后，个人的意志在其中是微不足道的。
这一仗到底要不要打？
在后秦军重骑兵的舍生忘死的冲锋之下，晋军的中军盾兵，很快被冲垮了八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