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和谈
孔仪对这个价格就更满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范二能拿出这么多钱，但这并非他真正想要的，所以还是摇摇头，“这也不够……”
如果为了家族的利益，就算是做出一些损害国家利益的事，也是很容易被人谅解的。
孔仪对范二的表现还是极为满意的，又沉声道，“可祖师爷有训，老夫也不能将这技艺外传不是？”
范二站了起来，顿时便要向他行礼，“孔先生的意思，是想将在下收为弟子？请受弟子一拜……”
范二反应了过来，随即坐直身子，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抛出了第一条丧权辱国的诱饵，“从此之后，在下再也不会提及范家祖先与孔夫子的那档子事……”
匕首和铁条很快就撞到了一起，却并没有传出本应有的“当”的撞击声，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拇指粗细的铁条竟然被一刀削了下去，断口竟齐整无比。
孔仪再次哼了一声，“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吧？做我们这行的，谁会没听过百炼钢？”
更何况范二特意来此找孔仪，显然是有要事相谈的，所以就投桃报李地给他们留下了私人空间，开口向他们告辞而去。
孔仪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往里走去。
那他的意思是？
他今天原本是要给殷仲堪展示一番，以获得一些比如粮食之类的资助的，只可惜殷仲堪觉得对不起自己，反倒先跑了。
至于已经离开了两年的顾恺之，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发明了新的炼钢之法呢？
家国天下，家族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要远远大于国家。
孔仪苦笑着摇摇头，他现在哪还不知范二来此的原因？
见到范二拿出的百炼刀之后，孔仪的心思是五味杂陈的，一来当然是对范二表现出的财力有些惊讶，二来则对范二的来历有些好奇了。
孔仪的徒孙送来了茶水和点心，便退出了门口，冉小贱等人也都守在外面。
短武器也就是刀剑之类的，匕首却是贴身收藏，留给自己的武器。——就是万不得已之下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
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让顾恺之惦记更加幸福吗？
范二将匕首从鞘中抽了出来，伸手递向孔仪。
孔仪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伸出了他的右掌，笑着道，“那就一言为定？”
若是这还不行，那就只好绑架他了，对贪得无厌的老头，范二可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古代并无检测含碳量的精确手段，想得到理想的产品也就只能选择，大致符合折叠次数要求的含碳量原材料来实现，层数的产生当然也和折叠过程总使用的手法有关。
范二喝了一口茶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群贼并起，在下养了三二百部曲以备不时之需，孔先生应该可以理解吧？”
范二的确不是来炫富的，他听出了孔仪口中的排斥之意后，继而要求道，“孔先生多虑了，在下的确是为请教而来的，咱们何不坐下说话？”
范二随手从身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根拇指粗细，两根筷子长的铁条，递向孔仪道，“何不试试？”
范二伸出掌与他击在一处，笑答道，“一言为定。”
孔仪笑着点了点头，这虽不被朝廷的律令许可，可对于这一点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范二笑着跟在他身后，低声对身边的甘绦道，“将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这小子之所以来此，显然是要从自己手中获取最新的炼钢之法，至于顾参军说起的……
范二继续加筹码，“那再加百两黄金？不，五百两！”
他的这一番话，却又是七分真三分假了，他将希望寄托在孔仪身上是真，但顾恺之经常提起他却是假的，——顾恺之又怎么可能将一个铁匠放在心上呢？
范二却又接着说道，“养兵当然需要利器，我在天门听顾参军时常提起先生来，所以才徒步走了几百里地赶来相会，希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而归啊！”
范二自然自是不会挽留殷仲堪，孔仪此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殷仲堪一行送出了门口。
雪亮刀身似乎并无出奇之处，但刀身流畅的线条和尖锐的锋尖，还是让孔仪眼前一亮。
范二笑了笑，也不知该怎么借口才好。
孔仪的脸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遂又礼节性地问道，“听说顾参军在前年春天就去了豫章，他何时来天门的？顾参军还好吧？”
“再加一千石粮食？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范二给出了自己的最后报价。
但这番话听在孔仪耳中，却是令他异常舒服的。
范二从甘绦手重接过匕首后，便皮笑肉不笑地在孔仪身后说道，“孔先生，来看看我这把武器如何？”
是要讨价还价的节奏？也不知他要什么……
范二笑着点点头，“孔先生认识这百炼钢刀？”
“咱们进去说话，在下刚才不是已明说此行的目的了吗？”范二笑着摇摇头，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倒有些反客为主了。
其中的数字如“卅湅”“五十湅”“八十湅”“百湅”等，最初都是标示产品规格的具体计量单位，如“卅湅”就是有大约三十层的折叠，“五十湅”则为大约五十层折叠，“百湅”自当是百层左右的折叠了。
万具炉并不是孔仪的居所，所以后院虽收拾得比铺子整齐，但与一般小户人家的后院也没太大差别。
看着殷仲堪已上了街角的车子，孔仪终于转过了头。
如果价钱谈不拢，要不要将他绑架到白莲根据地呢？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那谁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还有那谁曰，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在白莲乡根据地正式参加训练的人，基本上都有三把武器，一把是长武器或是弓弩，其次就是标配的短武器和匕首了。
“倒是老夫疏忽了，请……”孔仪点点头，当即一摆手，邀请他往万具炉的后院走去。
孔仪对他的反应还是极为满意的，却又笑着摇头道，“这还远远不够。”
至于这其中出现的轻微误差，是因折叠层数是直接由折叠次数得到的，而折叠次数又要受原材料含碳量的限制。
这么贵重的武器，搞出一两把做镇宅之用还行，装备到那些从贱民中选出来的部曲，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范二点头，“去年天门发生了瘟疫，顾参军亲自进入了灾区，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对了，早先就听顾参军说起你有新奇的炼钢之法，不知……”
百炼钢刀的价值，何止万金？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手心不知何时已满是汗水，他又情不自禁地说了三五个“好”字。
“嘶……”孔仪和他的徒子徒孙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也很快意识到，——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啊！
“有办法？好！好！……”范二听了孔仪的“吃了吐”，终于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新的炼钢之法的确是有的，但他总结出这种炼钢之法，也就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孔仪开口称呼范二的爵位，显然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但他话里话外倒没有赖账的意思。
孔仪很快就明白了范二的意思，当即接过了那根铁条，并将手中的匕首举了起来，又瞬间挥了下去。
孔仪仔细地观察起匕首来，而后抬首望向范二，沉声问，“这是百炼钢刀？”
说到此，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转折实在有些生硬，而且自己的请求也的确是太露骨了一些。
殷仲堪得了范二的承诺，又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已偏向了范二，便没有脸面在此呆下去了。
孔仪却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躲开了他的礼，又摆手道，“你……你想哪儿去了！”
范二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听了孔仪的松动之意后，当即便要拜他为师。
额，原来是会错意了吗？
孔仪想到此，也就只有呵呵一笑了。
孔仪在这样的地方待客，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哪知范二却是毫不在意，很是理所当然地进了小客厅，就像是熟客一般。
“恩？”孔仪停下脚步，茫然地回过头来，看了看范二手中那把朴实无华的匕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甘绦既是范二的随从又是带领侦察兵的人，自然有特殊处的地方，——他所拥有的匕首，也是常规作战武器之一。
曹丕说，“精而鍊之，至于百辟”，曹操则说，“往岁作百辟刀五枚，吾闻百鍊利器，辟不祥”，可见“百辟”与“百炼”是同一个意思，故“百炼”最初的本义应该是指刀剑本身的实际折叠层数。
“这个……”孔仪看了看范二，有些为难地皱了半天眉头，这才继续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他看着身边的范二，板着一张臭脸冷冷地说道，“君侯若此行，真的不是前来要债的吗？动辄几千石粮食的债，恕难奉还！”
所谓的“百炼”钢刀剑，指的是经过折叠锻造得到的，有百层左右折叠层数的钢刀剑。
孔仪却又愤怒地说道，“做百炼钢刀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需要耗费时间和经历罢了，你给我展示这把刀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