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甘纯、蔡葵、周如海等将会议精神传达下去后，梅岭和三江源顿时就沸腾了。
次日，共有二十九名的吴郡籍货运队员，选择了跟周如海回家，将近一半的吴郡人则选择了留下来。
可在座的有这样的人吗？这一年来大家都有很大的收获，无论是在金钱上的收获还是在阅历上的。
这些回家的人，不但带着在豫章准备的年货，还捎带着留在豫章的老乡捎带了年货和书信，一如阿仁怀中揣着范二写给甘夫人和袁皙儿的书信一样。
过年谁不想回家？除了这一年来混不出任何成绩的人。
殷仲文是殷觊的亲弟弟，又是桓玄的姐夫。
范二笑着摆摆手，“这不是因为吴郡距离远嘛？给他们十天半个月的，他们也回不去啊。至于我不给豫章本地的人五十天，则是因为我担心他们离开得太久会懒散下来，而且他们离开得太久的话，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吹牛吗？这样一来，咱们的秘密被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了……”
甘绦和蔡芝一齐答应下来，范二又看向刘穆之，“道民呢？你加班加点将财务报表什么的做出来，也可以跟着伯贤回去嘛……第二楼的事，可以让双鱼、小贱他们帮忙看着就行。”
有了主观能动性之后，周如海便觉得范二以病重为由无伤大雅了，毕竟他也是为了与母亲团聚，这也是善意的恍然嘛……
即便是在范二之父范弘之最风光的时候，周如海手下能够指挥的人也不过七八人而已，可现在呢？他现在已可以指挥七八十人了！
而现在，多好的机会啊……
可阿仁和环娘现在已确定了关系，他们很可能会跟着周如海一起回一趟吴郡的啊。
“扭捏了不是？年节上下与家人团聚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其实应该感觉愧疚的是我才对，你们都是因为我才……”范二对这样的结果是十分满意的，但他还是假惺惺地笑着摇摇头，又看向蔡芝道，“仲贤也回去吧，带着愿意回去的兄弟回一趟，顺便送小绦回家，你们兄弟两人的回一人也差不多了。”
“我算是听懂了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主动全程留下的，吴郡籍的和豫章籍的两个人将获得一样的金钱补助。”范二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众人道。
刘穆之则直接谏言道，“其实伯贤不用纠结这个问题，我猜主公做出这个决定，与他们入伙的时间有关。”
因为今年元宵前后的将瓦官寺烧毁的一场大火，王珣曾向司马曜极力进言，孙泰也因此放逐到了广州。
至于回家还是拿五倍工资，这真的是幸福的烦恼啊！到底该选什么呢？
差不多的时间内，耀武扬威地班师回荆州的殷中堪，向司马道子极力他的堂弟殷仲文，司马道子遂以之为骠骑参军。
在这将近二十天内，江左朝廷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刚刚登基为王仇池国国王杨盛请求与江左朝廷建交，但同时保持着与后秦国的正常外交；江左朝廷误以为杨盛这是请求归附，所以司马道子以司马德宗的名义下诏，将他封为镇南将军、仇池公爵。
刚刚调进国务院的王雅，眼看着司马道子和殷中堪都在大力培植党羽，自然也不甘落后，当即向司马道子上书，要求将天师道的天师孙泰召回来。
将要交代的注意事项对周如海说了一遍之后，范二便将他与甘纯、雷恩加尔送上了码头，回来后又将阿仁和环娘叫到了一处。
况且凭着武兴侯这个大土豪的性格，今年的福利怎么可能是去年的对折呢？
年货真的是好东西，尽管现在还不知到底会发什么，但早就听说了去年发了几斤糖，这折铜钱就是好几贯呢！
次日一早，今年的年货方案便公布了出来，——按照级别，每人发五到十斤砂糖以及三到五贯铜钱，也就是说拿得最少的都能有五斤砂糖加上三贯铜钱。
这年货的总价值，相当于一年的工资啊！
蔡葵终于恍然大悟了，吴郡的人最先入伙，给他们多放几天假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换句话说，刘穆之和甘纯也比自己入伙得早啊……
冉小贱却是离开第二楼将近半年了，双鱼也是因为自己开奶饼店的缘故，在第二楼的工作也大概可以用三心二意来形容。
这天上掉馅饼般的际遇，真的不是做梦吗？
阿仁听说明天就可以回吴郡的时候，当即欢呼雀跃起来，可听说范二不一同前往后又未免有些失落起来。
得到这样的消息，有谁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有谁还能忍得住心中的那股兴奋劲？
范二一愣，当即向刘穆之道贺起来，“嫂子有喜了？真是看不出来啊，恭喜了！”
众人也都纷纷向刘穆之道贺起来，而后又回到了会议中讨论起发过年费的事。
对他们两人交代了一番，范二这才放心地回到书房，点灯熬油地给甘夫人和袁皙儿写信，又将今天才得的宣纸送给袁崧做礼物；客厅之中，刘穆之和扶余清慧却在低声商议明天一早采办年货的事。
散会之后，蔡葵兄弟当先离去，急匆匆地回梅岭统计过年期间的留守人员去了。
而对第二楼、苏园、梅岭以及三江源的守卫工作，就得甘纯、蔡葵他们将留守人员做出统计后才好安排了，所以这次会议至此也就到了尾声。
这一切都是范二给他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和荣耀。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果然领到了传闻中的福利。
至于用什么理由，大概用“公子病重无法回吴郡”这一个就足够了吧？
刘穆之却摇摇头，老脸一红，“起灵她母亲可能在二月底就要生产了，这来回奔波的，就怕动了胎气呢。”
范二手下的人，也由三百多人一下就减少到了一百人出头，这还包含了造纸厂的很多没有回家的外地人。
既然孙泰无意中做出了这样的贡献，又是新上任的宰相王雅极力举荐的，司马道子也就没法拒绝，只得将其封为辅国将军、新安太守。
哪怕是今年打个对折，那也是很值得期待的。
环娘则显得有些娇羞，毕竟这是头一回去见阿仁的家长嘛……
先帝驾崩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领军将军王雅，最近也终于被司马道子惦记上了，接着他就失去了兵权，反倒被任命为王国宝之前的职务——尚书左仆射。
因为放年假的事，接下来的两个月货运队的出航就没什么安排了。
除了扶余清慧和雷恩加尔之外，其余人大概没有不考虑过回家的吧？只是此前范二并没有说起放年假的话，他们自然不敢考虑这个问题。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给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机遇。
甘纯当然也得利用今晚的时间，尽快将自己的手下去留人员的统计工作做好，以便明天一早返回来备案。
范二特意留下周如海，自然是要将自己对王廞在三吴作乱的猜测透露给他，并且希望他返回豫章时将甘夫人带过来。
孙泰在广州继续传道，竟因此而让南越的人多数归之，这大概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这个考虑……倒是极有道理，可总感觉不好跟下面的人交代。”蔡葵先是点点头，又继续进言道，“主公你看看能否这样，咱们可以将所有人的假期都定为从腊月初八到明年的正月二十八，也就是五十天，回家和归队的时间也按您刚才说的来。但是，在这假期中强制他们留下的时间，都算作五倍工资的奖励时间。”
甘纯摇摇头，“主公应该不是为了钱考虑的，毕竟这些钱真不算什么，问题是吴郡的人会怎么想？他们本来就背井离乡的……”
见到范二将周如海拉到一边后，他也走向了甘绦，兄弟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腊月二十七傍晚，甘纯和蔡葵先后宣布了年假正式开始，随后大多数豫章籍的货运队员和工人都选择了回家。
腊月十八一早，蔡芝的船也离开了豫章，但他们乘的只是两艘快船，他们一共才十人，这还包括甘绦在内。
只是大家都知道，年关时候正是范二最需要他们之时，若是此时选择回家，实在有点对不起他啊，所以除了甘绦之外竟没有一个举手的；甘绦年岁最小，他除了做会议记录之外也实在没做出什么贡献，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周如海可以说是看着范二长大的，可他近一年来却越来越觉得后者像是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聪明却又令人害怕的人。
除了刘穆之之外，第二楼的中坚力量就属阿仁和环娘了。
看着范二的眼神扫过来之后，蔡葵当即举起了手，道，“‘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既然都是年假，主公为什么还分出五十天、一个月和十天呢？”
“伯贤说得其实挺有道理，‘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就按伯贤的建议办吧。”范二似乎看透了蔡葵的心思，当即笑着做了决定，而后又问道，“在座的列位，除了周叔要回家，小贱也应该回家之外，还有想回家的吗？”